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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手腕上残留的冰冷剧痛尚未消散,镜中那血红嫁衣的鬼影带来的彻骨寒意,还未退去,云默的尖叫仿佛还在空旷死寂的云庐里回荡。

又或许那尖啸,仅在她自己嗡嗡作响的颅腔内激荡。

她背脊死死抵着冰冷坚硬的门板,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了冰渣,刺痛着肺部。

视线无法从墙上的镜面移开,那浑浊的雾气仿佛活了过来,缓慢地、粘稠地翻滚着,如同沉睡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沼泽。

血红的嫁衣轮廓依旧清晰,如同烙印般刻在翻涌的灰白之后,散发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恶意。

“默小姐。”

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贴着她身后的门板响起,近得如同耳语。

“啊——!” 云默再次惊跳起来,心脏几乎冲破喉咙。她猛地转身,后背再次重重撞在门上。

福伯那张沟壑纵横、毫无表情的脸,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嵌在门缝的黑暗里。

他那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死鱼般的光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惊恐扭曲的脸。

他手里提着一盏光线同样微弱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只够照亮他下半张干瘪的嘴和佝偻的肩头。

“您看见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陈述。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云默剧烈地喘息着,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门板边缘,试图汲取一点支撑的力量。她看着福伯,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勒紧了她的咽喉。

福伯的目光越过她剧烈颤抖的肩膀,投向房间深处那面镶嵌在墙上的椭圆镜。

他的眼神依旧空洞,但云默却在那瞬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麻木的敬畏,仿佛在看一个既定的、无法违抗的命运图腾。

“那是‘镜冢’的新娘。”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的话语如同来自古墓深处的回响,带着腐朽的寒气,“云家…世世代代…都要献祭一个女儿给她。

用她们的命…她们的魂…填进这镜子砌成的坟冢里。”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云默的神经上。

“镜冢”?“新娘”?“献祭”?这些词组合在一起,荒谬绝伦,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容置疑的真实感,与她刚刚目睹的恐怖景象、手腕上残留的冰冷指痕、以及这座镜子坟墓般的宅邸完美契合。

祖母濒死前那撕心裂肺的警告——“镜子…不能擦!”——此刻也仿佛被赋予了血淋淋的含义。

“为…为什么?” 云默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谁…谁定的?凭什么?!”

福伯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她,那浑浊的玻璃球体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云默惊恐万状的脸。

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察觉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规矩。” 他吐出两个字,干涩得像枯叶摩擦,“云家的规矩。

百年的规矩。

进了这云庐,做了云家的女儿,就由不得自己。” 他的目光扫过云默手腕上那几道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可见的、青紫色的掐痕,“老夫人…她当年也是被选中的。她熬过来了,用她姐姐的命。”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云默全身。祖母…也是祭品?用她姐姐的命…熬过来的?这残酷的真相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

那些关于祖母的、模糊而威严的记忆,此刻都蒙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血色阴影。

“下一个…” 福伯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冰冷,“是你。”

“不!” 云默几乎是尖叫出来,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一股绝望的反抗,“不可能!放我走!我现在就走!” 她猛地转身,双手疯狂地去拉扯身后冰冷沉重的门槛!黄铜的插销冰冷刺骨,她的手指因为恐惧和用力而痉挛,指甲在光滑的金属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却纹丝不动!

“开门!放我出去!听见没有!开门——!” 她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厚重的木门,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木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这死寂的宅邸里显得格外凄厉,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回应。

门外的黑暗像凝固的墨块,沉重得令人绝望。

福伯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昏黄的灯光将他佝偻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也投射在云默疯狂挣扎的背影上。

他那浑浊的眼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只在蛛网上徒劳挣扎的飞虫。

“没有用的,默小姐。” 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浇灭了云默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云庐的门…从老夫人召您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只会为一个人打开了。”

云默捶打的动作猛地僵住。她背对着福伯,身体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微微颤抖。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灭顶般淹没了她。她缓缓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翻腾着浑浊雾气的镜面。

血红的嫁衣轮廓,依旧在雾气深处若隐若现。

“她…什么时候…” 云默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几乎要被死寂吞噬。

福伯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道连接着死亡与这座古宅的幽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油灯的光晕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更久。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噗”声,打破了死寂。

云默空洞的目光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

声音来自那面椭圆镜。

就在镜框下方,靠近底部边缘的地方,一滴粘稠、暗红的液体,如同凝结的血泪,正极其缓慢地从那覆盖镜面的浑浊雾气深处…渗透出来。

它艰难地凝聚,饱满,拉长,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脱离了镜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猩红轨迹,“啪嗒”一声,落在了下方积着厚厚灰尘的木质梳妆台面上。

那暗红的液滴在灰白的尘埃中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污迹,散发出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血**。

云默的瞳孔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逆流!

紧接着,是第二滴。

第三滴。

“噗…噗…噗…”

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开始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响起!

声音不大,却密集得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木头!

云默惊骇欲绝地转动僵硬的脖颈。

门后那面蒙着雾气的衣冠镜边框缝隙处,几缕暗红正蜿蜒渗出,沿着冰冷的木质镜框向下滑落。

墙角悬挂的一面小圆镜,镜面上覆盖的雾气如同饱胀的海绵,正不断地渗出粘稠的血珠,一滴一滴砸在地板厚厚的灰尘里,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墙壁上,天花板的角落…凡是有镜子的地方,那层仿佛永恒不变的浑浊雾气,此刻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浸透、挤压,正源源不断地渗出暗红粘稠的液体!血珠沿着镜框滴落,在积尘的地板和家具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污迹。

一股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镜子本身的阴冷腐朽气息,如同无形的毒瘴,迅速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啊…啊…” 云默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濒死小动物般的呜咽,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恨不得将自己揉进木头里。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理智所能理解的范畴,是活生生的噩梦!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她正对面那面椭圆镜的浓重雾气中,随着血珠的不断渗出,那些翻滚的、浑浊的灰白色雾气开始扭曲、变形!一张张模糊不清的女人脸庞,如同深水中的浮尸,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在血色的雾气背景中缓缓浮现!她们的脸扭曲变形,嘴巴无声地大张着,像是在发出永恒的尖叫,空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蜷缩在地的云默!

一张…两张…三张…越来越多!

她们挤在翻腾的血雾和浑浊的镜面之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每一张脸都带着不同的痛苦表情,却同样充满了对生者的无尽怨恨!她们是历代被填进镜冢的新娘!

是云家百年来无声的牺牲品!此刻,她们的血,她们的怨念,正穿透镜面,浸染着这座活人坟墓!

“留下吧…” 一个极其细微、如同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呓语声,仿佛直接在云默的颅骨内响起,带着冰冷的、不容抗拒的诱惑和诅咒,“…成为我们…”

声音缥缈,却蕴含着无尽的阴寒和绝望。

“不…不要…” 云默死死捂住耳朵,指甲深深陷入头皮,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泪水混合着冷汗疯狂涌出,“走开!走开啊——!”

就在她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逼到精神崩溃边缘时,福伯那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冰冷地穿透了那些重叠的呓语,和滴答的血声:

“默小姐,请节哀。老夫人…刚刚…去了。”

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死亡特有的冰冷腐朽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云默肩头,几乎让她直不起腰。她站在祖母卧房的门口,一步也挪不动。

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床头小几上一盏油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着,将巨大的、挂着重帷幔的雕花木床,笼罩在一片昏黄而凄凉的光晕里。

床上那具枯槁的躯体,此刻彻底静止了。锦被覆盖着,只露出一个干瘪的头颅轮廓。

曾经锐利威严的脸庞,如今只剩下皮包着骨,蜡黄的皮肤紧紧绷在嶙峋的颧骨上,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巴微微张开,凝固成一个无声呐喊的形状。

死亡带走了最后一丝生气,也带走了那濒死挣扎时的惊骇,只留下一片彻底的、令人心悸的空洞和僵硬。

云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才勉强压下呕吐的欲望。

手腕上,那几道青紫色的指甲掐痕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她祖母临终前那绝望的警告,和冰冷的触感。

镜中血红的嫁衣,滴血的镜面,雾气中扭曲痛苦的脸…

所有恐怖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让她站在这里如同置身冰窟。

福伯像一道沉默的剪影,垂手侍立在床尾的阴影里。

他换上了一身更加陈旧、浆洗得发硬的黑布衣,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如同风干树皮般的漠然表情。

浑浊的眼珠偶尔转动一下,目光扫过床上冰冷的尸体,又扫过门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云默,没有任何波澜。

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们。

还有几个同样穿着深色粗布衣服、低眉顺眼、身形佝偻的人影,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无声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阴影处。

他们是云庐仅存的、如同背景般存在的仆佣,脸上带着山民特有的麻木,和一种对这座宅邸根深蒂固的畏惧。

死寂。

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极其细微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福伯枯枝般的手缓缓伸进他那件宽大的黑色布衣前襟。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凝重。

当他再次将手抽出时,掌心托着一个扁平的、颜色深褐、边缘磨损得厉害的硬皮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

“老夫人…遗命。” 福伯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钝刀刮过朽木。

他向前走了两步,将信封递向僵立在门口的云默。

信封入手,带着一股陈旧的纸墨气味和…福伯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类似尘土和朽木混合的气息。

云默的手指冰凉,指尖微微颤抖着,几乎捏不住这轻飘飘的信封。

她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死亡和药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抽出里面折叠整齐的、同样泛黄的纸张。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是毛笔写就的,墨色深沉,笔画却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颤抖和断续无力感,正是祖母的手笔。

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如冰锥,狠狠扎进云默的眼底:

“吾孙默儿亲启:

余病入膏肓,大限已至。

云庐百年基业,不可无人承继。今立遗嘱,云庐宅邸及宅内所有器物、云家名下田产山林,尽归吾孙云默所有。

唯有一项:承继云庐者,须于此宅内守制满一年。

期间不得擅自离宅半步,违者,视为自动放弃继承权,云庐及所有产业,收归族中公产处置。

此嘱。

祖母云李氏绝笔”

守制?一年?不得离宅半步?

每一个字都像一道冰冷的铁链,瞬间缠绕上云默的脖颈,将她拖向深渊!祖母的警告犹在耳边:“镜子…不能擦!” 福伯那如同诅咒般的低语更是清晰得可怕:“镜冢的新娘…下一个是你…”

这哪里是遗嘱?这分明是一纸将她活生生钉死在这座镜子坟墓里的催命符!

用这座阴森恐怖、被诅咒笼罩的百年老宅,和那些虚无缥缈的田产山林做诱饵,要她用一年的时间,在这随时可能渗出鲜血、浮现鬼影的镜冢里,成为那个红衣新娘的下一个祭品!

一股冰冷的愤怒混合着巨大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云默的理智。

“不!”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尖利刺耳,手中那张轻飘飘的遗嘱纸在她指尖剧烈颤抖,“我不接受!我不要这鬼地方!放我走!现在就走!”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床尾阴影里的福伯。

福伯浑浊的眼珠缓缓抬起,迎上她燃烧着抗拒火焰的目光。

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默小姐,” 他干涩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这云庐本身般沉重的力量,“这是老夫人的遗命。也是…云家的规矩。”

他顿了顿,枯槁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门口的方向,声音如同从坟墓深处传来:

“您若执意要走,大门就在那里。无人阻拦。”

云默的视线猛地转向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房门,心脏狂跳起来。走!立刻离开这地狱!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般强烈。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惧。

她需要钱,需要离开这鬼地方的盘缠!她几乎是扑向自己丢在角落的行李箱,颤抖着手拉开拉链,胡乱地翻找着。

钱包…钱包呢?!

她的动作猛地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指尖在冰冷的衣物和杂物间徒劳地摸索着,却空空如也!那只装着所有现金和银行卡的黑色皮夹…不见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不可能!上车前她还检查过!她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向阴影里的福伯,声音因为巨大的惊恐和愤怒而变调:“我的钱包…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拿走了?!”

福伯微微佝偻着背,像一截枯死的树桩。面对云默的指控,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浑浊的眼珠平静地回视着她,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默小姐说笑了。” 他干涩的嗓音不带丝毫情绪,“老奴只负责照看云庐,照看老夫人的吩咐。”

他的目光扫过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又缓缓移回云默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上,“您的私物,老奴不敢碰,也…无处可碰。”

无处可碰?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像四把冰冷的锁,瞬间铐住了云默的四肢。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没有钱,没有手机信号(进山时她就发现手机完全成了摆设),在这与世隔绝、被群山和诡异传说包围的云庐深处,她寸步难行!就算她此刻冲出大门,等待她的也只有莽莽山林、瓢泼大雨和无边的黑暗,结局不会比留在这镜冢里好多少。

那封冰冷的遗嘱,此刻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唯一的、也是致命的绳索。

一年…不得离宅半步…

云默的身体晃了晃,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缓缓地、无力地滑坐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手中那张写着“遗命”的泛黄信纸飘落在地。

她双手深深插进自己汗湿冰冷的头发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福伯依旧沉默地站着,像一尊守护着死亡和规矩的石像。

角落里那几个如同背景的仆佣,更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只是几件没有生命的家具。

房间里的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唯有床头那盏油灯的火苗,还在微弱而执着地跳动,将床上祖母那张凝固着空洞死亡的枯槁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中,一种新的、难以察觉的异样悄然弥漫开来。

云默低垂着头,泪水无声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然而,她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被一种极其细微的动静吸引。

不是声音。

是光线的变化。

她的目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向了离她最近的一面墙壁。

那里悬挂着一面不大的、蒙着厚厚浑浊雾气的菱形壁镜。

就在那面壁镜的镜框边缘,靠近墙壁接缝的地方,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湿润痕迹,正极其缓慢地……如同霉菌般……洇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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