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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光与猩红,如同圣焰与污血,在冰冷的镜冢中心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尖锐嗡鸣!云默手中铜钥匙顶端兽首双眼迸射出的两道寸许金芒,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那只裹挟着沸腾镜雾与无数怨灵尖啸、抓摄而来的猩红魔爪!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浸满油脂的腐肉上!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瞬间爆发!金光与猩红交界的边缘,空间剧烈地扭曲波动,无数细微的黑色电弧如同碎裂的蛛网般疯狂闪烁!

那只由怨念、镜雾和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猩红魔爪,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仿佛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构成魔爪的粘稠猩红雾气剧烈地翻滚、蒸腾、消融!无数在雾气中挣扎哀嚎的怨灵面孔,在金光的灼烧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飞蛾,瞬间扭曲、尖叫着化作缕缕刺鼻的青烟消散!

“呃啊——!!!”

镜面雾气深处,那个穿着血红嫁衣的轮廓发出更加痛苦、更加暴怒的嘶吼!整个镜冢空间随之剧烈震荡!四周矗立的巨大镜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呻吟,镜面上覆盖的浑浊雾气如同被狂风搅动的浓汤,疯狂地翻涌、沸腾!更多的、密密麻麻的痛苦人脸在雾气中浮现、扭曲、尖啸,整个空间充斥着亿万只指甲刮擦玻璃的、令人精神崩溃的“吱嘎”声!

猩红的魔爪在金光的灼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溃散!但那股源自血红嫁衣新娘的、庞大无比的怨毒意志并未退却!反而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变得更加狂暴!溃散的猩红雾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疯狂地吸收着周围沸腾的镜雾和无数怨灵的哀嚎,试图再次凝聚!

“蝼蚁!凭这残破的封印…也敢伤我?!” 怨毒的女声带着撕裂空间的狂怒,如同冰风暴般席卷整个镜冢!那溃散的魔爪猛地一缩,化作一股更加凝练、更加阴寒刺骨的猩红怨气洪流,舍弃了直接抓取,如同一条剧毒的巨蟒,带着腐蚀灵魂的寒意,狠狠地撞向云默手中钥匙发出的金光屏障!

“轰!”

这一次的碰撞,带起了实质的冲击!云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她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直冲口腔!手中紧攥的铜钥匙如同烧红的烙铁,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钥匙顶端那两点倔强的金芒如同风中残烛,被猩红的怨气洪流冲击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范围急剧缩小,仅仅只能勉强护住她握钥匙的手掌!

金光屏障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冰冷的、带着无尽恶意的怨气如同附骨之蛆,丝丝缕缕地穿透摇摇欲坠的金光,缠绕上云默的手臂!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皮肤上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冻得她骨头缝里都在刺痛!意识再次变得模糊,仿佛灵魂都要被这无边的怨毒冻结、侵蚀!

完了吗?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巨大的绝望伴随着刺骨的寒冷,再次试图将云默彻底吞噬。手中的钥匙越来越烫,光芒却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金光即将彻底崩溃、云默的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瞬间——

“嗡!!!”

她手中那枚滚烫的铜钥匙,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剧烈震颤!不再是低沉的嗡鸣,而是如同古钟被巨力撞击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洪钟大吕之音!这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苍凉与威严,瞬间压过了镜冢内亿万怨灵的尖啸!

钥匙顶端,那兽首的双眼部位,原本寸许的金芒骤然暴涨!不再是微弱的光线,而是两道如同实质的、炽烈无比的纯金色光柱!光柱冲天而起,带着焚尽一切污秽的神圣气息,瞬间驱散了云默手臂上的白霜和缠绕的怨气!那原本摇摇欲坠的金光屏障,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磅礴力量加持下,骤然变得凝实、厚重,如同纯金浇筑的壁垒,将汹涌扑来的猩红怨气洪流死死地挡在外面!

“啊——!!!”

镜面雾气深处,那血红嫁衣的轮廓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仿佛这暴涨的金光对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构成洪流的猩红怨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大片大片地化作青烟消散!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就在那两道纯金光柱爆发的刹那,云默的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破碎、混乱、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

……一个面容模糊、穿着古老道袍的身影,手持一柄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铜钥匙,站在一面巨大无比的、翻涌着血色雾气的古镜前。钥匙顶端的兽首双眼金光璀璨,映照着道袍身影疲惫却无比坚定的眼神。

……无数扭曲痛苦的女人面孔在血色雾气中尖啸挣扎,试图冲破镜面。道袍身影口诵玄奥咒文,将钥匙狠狠按向镜面中心!

……惊天动地的碰撞!金光与血雾的湮灭!镜面在剧烈的震荡中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最终勉强将沸腾的血雾和无数怨灵强行封印!道袍身影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却用尽最后力气,将一枚小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符文打入了铜钥匙顶端的兽首之中!

……画面破碎…另一个场景…似乎是云家的祠堂?几个穿着锦袍、面容威严的老者,正对着那面布满裂痕的巨大古镜顶礼膜拜,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深深的恐惧。其中一个老者,颤抖着双手,将一枚新的、看起来更小、更黯淡的铜钥匙,郑重地放进一个锦盒之中…

……画面再次切换…黑暗的镜廊…一个穿着民国服饰、面容与云默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是祖母日记里的“姐姐”!),正惊恐地蜷缩在角落,她的面前,一面镜壁的雾气剧烈翻涌,一只枯爪般的猩红轮廓正试图伸出!女子绝望地摸索着,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枚铜钥匙!钥匙顶端兽首双眼闪烁着极其微弱的金光,勉强抵挡着那枯爪的侵袭…然而,钥匙的光芒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女子眼中最后的光也随之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紧接着,无数猩红的雾气如同毒蛇般从镜壁中涌出,瞬间将她吞没…镜壁雾气深处,那件血红的嫁衣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凝实了一分…

……画面如同破碎的玻璃,瞬间消散…

所有的信息如同爆炸般冲击着云默的意识!

封印!钥匙!先祖!符箓!传承!献祭…以魂养“钥”?!

铜钥匙顶端兽首双眼迸发的纯金光柱,不仅驱散了怨气,更如同探照灯般,将云默身前那块巨大镜面雾气深处的一切都短暂地“照”得清晰了一瞬!

就在那翻滚的、被金光逼退的猩红雾气之后,在那血红嫁衣轮廓的正下方,镜面的最深处——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小金色符文构成的圆形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那图案古老而玄奥,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神圣气息,如同一张巨大的金色蛛网,深深地烙印在镜面内部!而构成这张金色蛛网的无数符文线条,此刻大部分都黯淡无光,甚至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唯有最中心一点,似乎连接着云默手中钥匙力量的核心处,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光芒在顽强闪烁!

这就是封印!初代先祖用生命设下的、禁锢这镜冢新娘和无数怨灵的封印!而钥匙,就是启动、维系,甚至…修复这封印的关键!

但此刻,这封印早已在漫长岁月和无数的怨气冲击下残破不堪!云默手中这把钥匙的力量,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显然不足以彻底修复它,只能勉强激发其残存的力量进行短暂的对抗!

“云家…封印…蝼蚁…休想再困我!” 血红嫁衣新娘那怨毒的声音因为金光的灼烧而变得扭曲、断断续续,却更加疯狂!她显然也看到了那短暂显现的封印核心!猩红的嫁衣轮廓在雾气中剧烈地膨胀、扭曲,无数怨灵的尖啸汇聚成一股更加恐怖的怨念洪流,如同黑色的海啸,再次狠狠撞向金光屏障!同时,那封印核心图案上本就黯淡的符文,在金光的冲击和怨念洪流的双重撕扯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少许!

金光屏障剧烈波动!云默手中的钥匙再次变得滚烫无比!她清晰地感觉到,钥匙内部那股刚刚爆发的、磅礴的力量正在如同退潮般急速流逝!兽首双眼的金光柱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黯淡!

不能硬扛!这钥匙的力量是消耗品!根本撑不了多久!一旦力量耗尽,或者封印核心被彻底摧毁…她和这钥匙,都将被这滔天的怨气瞬间撕碎!

必须离开这里!趁着钥匙力量尚存!

云默的目光如同闪电,瞬间扫过那在金光中若隐若现的封印核心图案!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成型——钥匙能激发封印的力量对抗新娘,那么…它是否能短暂地…打开一条通道?!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可行性!求生的本能和刚刚涌入脑海的那些破碎画面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给我…开——!!!”

云默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将手中那枚滚烫的、光芒正在急速黯淡的铜钥匙,不再对着前方翻腾的怨气,而是狠狠地对准了镜面雾气深处、那封印核心图案正中心、那唯一还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核心节点!猛地按了下去!

“嗡——锵!!!”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高亢、更加刺耳、仿佛无数把钥匙同时插入锁芯并强行拧转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钥匙与镜面接触点爆发出来!

钥匙顶端兽首那仅存的金光,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骤然压缩、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却锐利到仿佛能切割空间的纯金光束!这道光束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入了封印核心那微弱闪烁的光点之中!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密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在镜冢内疯狂炸响!

被光束刺入的封印核心图案,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激荡起剧烈的能量涟漪!无数黯淡的符文线条被强行点亮,发出刺目的光芒,又在下一秒因为不堪重负而纷纷断裂、崩解!整个封印核心剧烈地扭曲、变形!

就在封印核心被强行激发的能量冲击得濒临彻底崩溃的瞬间——

“嗤啦——!”

一道狭长、扭曲、极不稳定的、闪烁着刺目金红色光芒的裂缝,如同被无形巨力强行撕开的伤口,猛地在那块巨大的镜面之上绽开!裂缝内部,不再是翻滚的雾气,而是一片混乱、狂暴、充斥着空间乱流和破碎镜面碎片的、令人心悸的虚无通道!

通道的另一端,隐隐透出熟悉的、带着腐朽木质气息的黑暗——是那条倾斜向下的镜廊!

成功了!但也只是暂时的!裂缝边缘的金红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无数细小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在通道边缘滋生、蔓延!整个裂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通道打开了!但代价是封印核心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冲击!裂缝随时会崩溃!

“不——!!!” 镜面雾气深处,传来血红嫁衣新娘惊怒交加、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尖啸!无数猩红的雾气如同狂暴的触手,疯狂地涌向那道裂缝,试图将其重新弥合!

没有时间了!

云默眼中爆发出决死的疯狂!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手中那枚瞬间黯淡下去、顶端兽首双眼金光彻底熄灭、仿佛变成了一块普通废铜的钥匙!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如同扑向唯一生路的困兽,朝着那道扭曲闪烁、随时可能崩塌的金红色裂缝,不顾一切地纵身一跃!

“噗!”

身体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如同水膜般的能量屏障!无数混乱的空间乱流如同锋利的刀刃刮擦着她的身体!耳边是空间破碎的尖啸和身后那红衣新娘暴怒到极致的嘶吼!

“轰隆——!!!”

在她身体完全没入裂缝的刹那,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镜面世界彻底崩塌的恐怖巨响!那道强行撕开的裂缝,在猩红雾气的疯狂冲击和自身能量的耗尽下,瞬间崩溃、湮灭!

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巨浪般从身后拍来!云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身体在混乱的黑暗中不受控制地翻滚、坠落!

“砰!”

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坚硬、带着熟悉腐朽木质触感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她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

回来了…是那条倾斜向下的镜廊!

头顶上方,刚才她摔落下来的那个破口处,只剩下冰冷坚硬的木制天花板,完好无损。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镜冢之旅,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噩梦。

但手中那枚冰冷、黯淡、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和力量的铜钥匙,以及身体上残留的剧痛、冻伤和灵魂深处那无法磨灭的冰冷怨毒气息,都在无比清晰地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瘫软在冰冷积满灰尘的地面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剧痛和疲惫的拉扯下,沉沉地向下坠去…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一个冰冷、怨毒、带着无尽恨意和一丝…诡异诱惑的女声,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如同附骨之蛆般,直接在她灵魂的最深处响起:

“云默…你逃不掉的…”

“钥匙…终将…归来…”

“镜冢…等着…你的…魂…”

声音渐渐飘远、消散,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

云默彻底失去了意识,如同一具被遗弃的破布娃娃,瘫倒在黑暗冰冷的镜廊之中。手中,那枚黯淡无光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像一枚被遗忘的、通往地狱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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