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段振德办公室，段淮声脚下生风，走路别提有多带劲，直冲派出所想着早点将任务搞完，早点去求个名分。
认识的人见他满面春风的模样，只觉得活见鬼。
段淮声是被吊成翘嘴了，丝毫不知道亲爸正拿起电话跟亲妈一个劲的吐槽亲儿子那不值钱的样。
孟澜听了恍然道：“难怪他前两天还找我要友谊商店的外汇券呢，合着是拿去讨小姑娘的欢心。”
“这小子嘴笨！”段振德吐槽：“这一肚子坏水全用来惦记小姑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咱儿媳妇。”
孟澜拍了胸脯保证，“我还能看着咱儿子打光棍不成，这事包在我身上。”
……
而乔愿清对此毫不知情。
如她所想的是供销社果然第一时间找到了替补的售货员，只是新来的那个小姑娘沈梦性格有些腼腆一时半会接不了班。
林主任托她再上两天班，等沈梦适应再说，工资照给。
乔愿清想着反正自己暂时也没别的事，便答应了下来。
她边工作边和沈梦讲解以及东西的摆放，等客人一来见她那边柜台有两个人也自觉排成了两列。
乔愿清也有让沈梦上手的意思，见此没说什么。
只是沈梦到底还是胆子小了点，面对一个又一个催促的人群，无措极了。
“别怕你试着上手看看，要是找不到的东西可以问我。”乔愿清轻声安慰，“慢慢来，不急的。”
“嗯。”沈梦轻嗯道了声谢，紧张感稍缓。
一鼓作气的接着工作起来，虽频频出错但好在乔愿清忙完自己这边的，就会帮她，顺便教她。
大部分的客人对供销社的售货员还是很礼貌的，但少不了脾气臭等不及的。
这不就有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叫嚷着：“还以为来了售货员能快点，结果慢得跟蜗牛一样笨手笨脚的。”
“我……”沈梦攥紧了衣摆，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乔愿清解释道：“同志，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还不太熟练，您多担待。”
说着帮那位男子拿了他要买的东西，才悻悻离开。
王梅早在沈梦来供销社时就注意到了她，只以为是供销社要多添一个人，见她笨手笨脚的脸上尽是嘲弄。
还没她闺女一半的手脚麻利，也不知道林主任哪根筋搭错了，有名额还不招她闺女进来准是瞎了眼。
估摸着又是个关系户。
中午吃饭时，王梅离家近午饭是回去吃的。
但她临走时又忙了个收来供销社卖农产品的老人家。
乔愿清和李芬都是带着饭盒热着吃，见沈梦也带着干粮就拉着她一起吃饭时，就听柜台上王梅跟人绊嘴：“你这30个鸡蛋都沾到了鸡粪只能按次等价收六分钱一个。”
那老人家辩解道：“俺婆娘特意拿水擦过，怎么可能会有鸡粪呢？怎么也能卖八分钱一个。”
王梅语气拔高：“我说有就有，我们供销社有供销社的验货的标准，能接受就摁个手印不能接受那我们供销社就不收。”
乔愿清听着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王梅把工作让给她闺女接手后曾被查出赚差价吃回扣的事，刚想站起来看看就听到那位卖鸡蛋的老人家急忙道“我摁我摁！”
他躬着腰语气里带着些讨好。
随后王梅就给了他钱，老人收了钱离开。
乔愿清见老人离开只好作罢，望着王梅脸上愉悦的神情，联想到她闺女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有其女必有其母，或许王梅也干净不到哪去。
她敛起怀疑，开始吃午饭。
见旁边的沈梦拘谨，她介绍道：“沈同志，这是芬姐你可以跟她多接触接触。”
沈梦点头，声音细若蚊蝇：“你好，我叫沈梦。”
李芬笑着打趣：“哎呦，我都怕大点声把你这小同志吓哭。”
沈梦被闹了大红脸，低头说不会后就默默吃饭。
短短时间，她大概也清楚了供销社同事的性子，除了另一个壮壮的中年妇女看着不待见她外，乔愿清和李芬看着都很好相处。
可她听舅舅说这个工作之所以空出来是因为乔愿清辞职，是自愿还是被逼无奈呢？毕竟这个年头可没有哪个人会想不开把自个的铁饭碗给辞了。
再不济还可以找人接班会转卖。
短暂的相处中沈梦能感觉到乔愿清是个不错的人，她很喜欢她，因此她鼓起勇气道：“愿清姐？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乔愿清笑，眼前这个腼腆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喊她姐姐倒没什么。
她道：“可以。”
沈梦弯起了眉眼，试探问道：“我是想问一下，你好端端的怎么会…….”
只是没等她话说完，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乔愿清！”
吃饭的几人纷纷望过去，喊乔愿清的人是顾知意，她身旁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
是段茉莉和吴美婷，乔愿清也认识，和她们还是高中同学。
只不过仨人向来不对付。
而且段茉莉还是段淮声的侄女，打小就与她作对，对此乔愿清也不惯着她个臭毛病，反正她有段淮声撑腰不是？
每每俩人针锋相对后段茉莉都会被段淮声押着给她道歉，若是她的错段淮声虽会口头上教育下她但还会私底下买零嘴哄她。
想想，段淮声对自己是真的挺宠的……
上辈子自己果然是瞎了眼，怎么就不能试着拱拱段淮声这根窝边草呢？
唉……
“乔愿清你耳聋了？喊你大半天嗓子都快给我喊冒烟了！”
顾知意骂骂咧咧道。
段茉莉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模样。
李芬自知几人来者不善，刚想站起身来打圆场，乔愿清放下饭盒让她们继续吃。
她从冰桶掏出三瓶汽水：“一毛五一瓶，三瓶四毛五，带走多给六分钱押金。”
顾知意不屑地道：“乔愿清你耳聋啊，哪只耳朵听见我们要汽水了？”
乔愿清笑：“啧，嗓子冒烟来供销社不是来买瓶汽水解解渴的还能干嘛？不喝你嚷嚷什么，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二流子骂街。”
午饭时间虽人流量不多，但也有零星几个路过的客人，听完全过程的他们朝三位年轻的小姑娘投去鄙视的眼神。
不买东西跑供销社乱嚷嚷可不就是骂街吗？浪费公共资源。
段茉莉脸皮薄，本就是听顾知意说有乔愿清的热闹才拉着吴美婷来吃瓜，现在哪受得了这眼神。
当即掏了张大团结啪地一声拍到乔愿清面前。
“我们买。”
“拿去吧。”乔愿清将找来的零钱和汽水推过去。
段茉莉这才找回了些面子。
顾知意却是气的要死，她嘲讽道：“乔愿清你不是自视清高要和我弟弟分手吗？那你还占着我弟弟给你找来的工作干嘛，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贱不贱啊！”
段茉莉和吴美婷睁圆了眸子，这瓜果然劲爆！
不过她们觉得劲爆的点是乔愿清要和顾知年分手，至于后半句话倒没觉得什么，工作名额对于他们有背景的家庭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这工作明明是俩人处对象前顾知年自个愿意给的。
顾知意这掰了就要回工作名额这事着实有些丢份，骂人就更不至于。
但俩人都没说话，毕竟乔愿清可是她段茉莉的死对头，她才不要为这女人说话呢！
哼！
乔愿清不气反笑：“先不说这工作我已经辞了，就说我一个月工资36元每个月都给顾知年18元的工钱当这份工作的报酬，再说就算我不辞职不给这钱那又能怎么样，你有能耐管你弟弟别眼巴巴的给我走后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