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冰河鬼影
永徽六年三月十八，贵端水北岸的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晨曦站在唐军前锋阵列中，新长出的左眼蒙着黑布——自从那夜在靺鞨营地失去眼球后，这只”幽冥之眼”已经能隔着布料视物。此刻，他正透过粗麻纤维，看见冰层下密密麻麻的阴兵正随着唐军的鼓点列阵。
“报——！高句丽军正在上游凿冰！”
程名振的横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晨曦顺着刀锋所指望去，三里外的河岸线上，数百名高句丽士兵正用青铜镐疯狂敲击冰面。每凿开一个窟窿，就有幽蓝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靺鞨萨满的模样。
“是阴兵过境。”苏定方银枪点地，”传令，全军后撤三百步！”
晨曦的左眼突然刺痛。黑布下，他看见那些蓝雾正化作无数细小的冰蛇，顺着唐军铁靴的缝隙钻入人体。最前排的陌刀手已经开始不自然地抽搐，眼白逐渐被黑色浸染。
“来不及了。”程名振猛地扯下晨曦眼前的黑布，”用你的眼睛！”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那颗纯黑的瞳孔上时，整个河面突然沸腾。晨曦眼中的世界一分为二：现实中的唐军正在结阵防御，而幽冥层面的冰层下，无数身披前隋铠甲的阴兵正破冰而出！
（二）双界交锋
高句丽的战鼓声如同闷雷。晨曦看见对岸的青铜鬼面大旗下，站着个戴鹿角盔的将领——正是三个月前夜袭营州时逃脱的靺鞨萨满。那人手中的骨笛竟是用唐军胫骨制成，笛孔处还挂着半片带血的耳朵。
“放箭！”
唐军的箭雨遮天蔽日，却在距离敌阵百步处诡异地悬停。晨曦的幽冥之眼看得分明——每支箭都被透明的阴兵以肉身阻挡。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射”死”的阴兵正化作黑烟，钻入最近唐军的口鼻！
“结玄武阵！”苏定方银枪划出一道弧光。
晨曦突然单膝跪地，左眼流下的黑血在冰面上蚀刻出繁复的符文。当他颤抖着将手掌按上去时，整个河面的冰层轰然炸裂！潜伏水下的阴兵被某种力量强行扯出，在半空中组成巨大的盾牌，为唐军挡住了高句丽的箭雨。
“杀——！”
程名振亲率死士冲过浮冰。晨曦看见都督的横刀上缠绕着来自自己眼中的黑血，每一刀斩下都有阴兵哀嚎着灰飞烟灭。而对岸的靺鞨萨满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他手中的骨笛正在皲裂！
（三）幽冥反噬
当唐军前锋踏上南岸时，晨曦突然捂住左眼惨叫。那颗纯黑的瞳孔正在不受控制地扩张，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他看见：
活着的唐军士兵变成了行走的骷髅 贵端水的浪花里沉浮着无数前隋将士的亡魂 程名振背后趴着个浑身焦黑的阴兵，正往他耳中吹着黑气
“稳住心神！”苏定方一枪挑飞偷袭的敌将，反手将个铜镜扔给晨曦，”看镜子！”
铜镜照出的影像让晨曦毛骨悚然——自己的左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球，只有团旋转的黑雾！更可怕的是，雾中隐约可见宝春的身影，他正在长安某处密室，用银针扎着个写有晨曦生辰的草人！
“啊——！”
剧痛中晨曦扯下铜镜，却看见河对岸的树林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田君儿！她穿着高句丽贵女的服饰，颈间挂着与青铜鬼面同材质的项链，正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的微笑。
“轰！”
某种超越听觉的巨响在晨曦脑中炸开。他最后的意识是程名振的铁手套揪住自己的领甲，以及苏定方那声穿透战场的怒吼：
“全军听令！保护那个少年！！”
（四）史实锚点
1. 贵端水之战：《资治通鉴》载永徽六年三月”程名振渡贵端水，焚其外城”。 2. 阴兵传说：《唐会要》卷三十三记载征辽士兵”常见隋卒鬼魂助战”。 3. 军阵细节：玄武阵型参照敦煌遗书《卫公兵法》残卷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