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推出手术室时,我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闪过。
但我太虚弱了,来不及多想,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手术后,裴昀川再也没有接到我的电话。
以前我有多黏他,现在就有多沉默。
一个星期后,满身酒气的裴昀川带着江晚星回了家。
他把她带到我的衣帽间,正要吻她,却恰好撞见我在换衣服。
我转过头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将我栗棕色的卷发拨到一边,露出后背: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春宵一刻,请问你们在上床前,谁能帮我拉一下拉链?”
空气静止了好几秒钟。
裴昀川松开了搂着江晚星腰的手,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边,帮我把拉链拉好。
我微笑着向他道谢,然后他转头对江晚星温柔地说:“晚星,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好吗?”
江晚星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乖乖地走向客厅。
我转身去梳妆台涂口红,裴昀川则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双臂一伸,轻易地将我困在梳妆台和他之间。
他伸出手来擦了一下我唇上的口红,然后鄙夷地抽出纸巾来擦掉。
我看着他,觉得像在看蠢货。
“方昕颜,你晚上穿成这样,是不是要去见傅景琛?原来他喜欢穿我穿过的衣服。”
鬼样子?
我看着镜子里那条尽显风情的名贵短裙,不禁对裴昀川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我试着推开他,但根本推不动,索性转过身去补口红。
“我问你是不是去见傅景琛?”他再次问道。
当我给出否定的答案后,裴昀川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这时,江晚星的脚步声传来,他主动放开了我。
我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在偷情一样,但其实并没有。
“方昕颜姐姐,你穿得好漂亮,是有约会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江晚星欲言又止。
裴昀川咬紧牙关,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一把推开他,微笑着接通电话,一边走出房间下了楼。
看着我那轻快的背影,裴昀川阴沉着脸跟了上来。
他亲眼看着我坐上那辆扎眼的Revuelto跑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回家。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吓得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裴昀川。
他一夜未眠,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看起来很难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方昕颜,我已经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他的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做过的好事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件?”
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把脚上那双Manolo Blahnik的高跟鞋甩飞出去半米连半分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裴昀川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昨晚到底去见谁了?”他像审犯人一样质问我。
他的语气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回答:“跟你没关系。”
就在我准备无视他回到卧室的时候,裴昀川冷冷地叫住了我:“方昕颜,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让你的朋友去骚扰晚星,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了。
宋栩栩家和裴昀川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前几天,为了帮我出气,宋栩栩在公司里当着众多员工的面,把什么也不会的江晚星骂哭了,害得她哭着跑出公司,差点被车撞了。
我看着裴昀川冷笑一声:“小三人人喊打,不是很正常?别这么敏感肌,裴总。”
我看着裴昀川突然变黑的脸色,笑着说:
“不只是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房子是你给我买的,算是婚前财产。下午我会找人来换锁,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走,以后别来了。”
说完,我就回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等我渴了出来喝水时,发现裴昀川已经生气走了。
第二天,宋栩栩兴奋地告诉我,下个星期六有个大学同学聚会,已经很多年没聚了。
我本来不想去,但宋栩栩拍胸脯保证裴昀川不会去,我才决定去。
可笑的是,聚会那天,我刚进宴会厅,就碰到了裴昀川和江晚星。
想当年,我和裴昀川郎才女貌,一毕业就办了婚礼,全校都知道。
现在,他却在老同学面前,让江晚星挽着他的胳膊,跟教过我们的教授们谈笑风生。
很明显,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再是那对让人羡慕的夫妻了。
江晚星时不时挑衅地看我一眼,那得意的小人样儿。
看到这种情况,几个以前跟我关系不好的女同学,特意走过来,脸上带着同情,话里带着讽刺,对我说:
“方昕颜,真没想到裴昀川会这样对你,以前他那么爱你,我们学院的女生都羡慕你呢。”
“是啊,方昕颜,你把青春都给了他,他居然这么不给你面子。”
她们七嘴八舌地「安慰」我,明里暗里地贬低我。
我笑了笑:“要不你们去一人给他一巴掌替我出出气?”
我话音刚落,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同学尴尬着神色,一边说着不了不了一边不停摆手,然后作鸟兽散。
就在这时,沈淮听来了。
他当年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名副其实的校草。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昵地搂住我的肩膀,温柔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昕颜,路上堵车,我尽快赶来了,还是迟到了。”
我对沈淮听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也刚到没多久。”
沈淮听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淮听学长,你和方昕颜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有人故意大声问,我和沈淮听对视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我们只是约会过几次,还在互相了解阶段,突然有人拍了拍沈淮听的肩膀。
沈淮听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身后的人猛地拽过领子打了一拳,差点摔倒。
人群被冲散,有人惊呼:“裴昀川,你干什么?”
裴昀川双眼发黑,脖子上青筋暴起,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控。
他指着沈淮听大骂,眼睛却紧紧盯着我:“方昕颜是我老婆,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碰她?”
“你这个混蛋!”
裴昀川揪住还在发懵的沈淮听的衣领,又要举拳。
我迅速站到他们中间,冷冷地看着裴昀川:“裴昀川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指了指一旁穿着华贵表情却大惊失色的江晚星,
“那才是你的小情人,你瞧瞧,她都哭了,你还不去安慰安慰她?”
是他要离婚,是他让我别纠缠,是他带小三去我们有过美好回忆的餐厅。
现在他却像失忆一样,对我的人际关系指手画脚。
我真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方昕颜,你为了外人骂我?”
裴昀川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正式离婚?你方昕颜还是我裴昀川的妻子。我问你,我打他有错吗?”
都怪这该死的离婚冷静期。
我皱眉,还没来得及反驳,江晚星就抢先一步,泪眼婆娑地对裴昀川说:
“昀川哥哥,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难过。但今天看到方昕颜为了别的男人这样伤害你……我不得不说了。”
江晚星当着所有人的面,包括裴昀川,说我被医生傅景琛陪着去做人流手术。
在她的添油加醋下,我成了一个婚内出轨、不知羞耻的女人。
她还暗示裴昀川,我在去民政局之前就已经和傅景琛在一起了。
否则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离婚。
男人在盛怒之下,总是容易被煽动。
我不意外裴昀川会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问我,江晚星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打掉了我的孩子?”
一秒,两秒,三秒……裴昀川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空气仿佛凝固,让他窒息,内心更是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我直视着裴昀川,目睹了他从愤怒到惊恐,再到心痛的全过程。
“方昕颜,你说话,我只信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打掉了我们期待已久的孩子?”
一向高傲的裴昀川,此刻眼神卑微,充满了祈求。
连平时总骂他渣男的宋栩栩,此刻都不忍心看下去,悄悄抹了抹眼角。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对裴昀川说:“没错,我去医院做了手术。而且医生告诉我,那是个女孩。”
曾经,裴昀川总爱对着我平坦的肚子说话,充满期待:
“小宝贝,别躲了,爸爸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公主房。快来吧,你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听到“女孩”两个字,裴昀川眼神空洞,身体摇晃着后退了几步。
江晚星想去扶他,却被他粗暴地甩开,摔倒在地。
我还没等江晚星起身,就走过去,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愣住了,露出真面目,愤怒地喊道:“方昕颜,你竟敢打我!”
我又给了她一巴掌,更响亮。
“你在我面前挑拨离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成全了你,你还装什么委屈?”
江晚星的心思被我当众揭穿,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回到裴昀川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哭着说:
“昀川哥哥,是我不该多嘴,姐姐打我也是应该的,对不起……”
看到她这副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只是我,现场的大部分女性都被江晚星那糟糕的演技逗笑了。
她们纷纷开口为我辩护:
“裴昀川,你的小情人这是在演哪出啊?在座的谁不知道方昕颜的为人,要是她真是个爱玩的人,当年追求者那么多,她何必非你不可?论条件,淮听学长哪点比你差?太可笑了吧。”
“就是说啊。宋栩栩都告诉我们了,要离婚的是你,你现在在这演什么深情款款?好好的同学聚会被你和你的小情人搞得一团糟,你俩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渣男和小三。”
这话一出,没有一个人替裴昀川说话。
这很正常。
大学四年,我成绩优异,朋友众多。
同学们提起我时,只会说,还记得方昕颜的老公吗?
江晚星此刻紧抓着裙摆,手指都发白了。
在她那所普通学校里,她也算是半个女神,一直备受追捧,哪里受得了这种被众人指责的委屈。
她被气得浑身发抖。
“昀川哥哥,他们……”
江晚星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昀川打断了:“你走吧,我和我老婆有话要说。”
江晚星做梦都没想到,裴昀川不但不帮她说话,还直接忽略她,走向我,抓住我的手腕,强硬地要我跟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裴昀川,你别发疯!”
我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好好的前夫,现在倒成了我的赛博案底。
裴昀川的力气大得出奇,不管我怎么挣扎,他都死死拽着我往门口拖。
“你没听见昕颜说她不愿意吗!”
沈淮听一向沉稳友善,但此刻他再也看不下去我受委屈,忍不住冲上前和裴昀川扭打在一起。
两个男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把对方制服。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酒店方面只好报警。
很快,两个警察赶到现场,和在场的男士们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人分开。
做完笔录后,我和沈淮听一前一后走出派出所。
因为是互殴,且没有对外界造成太大影响,加上我们都是初犯,警察最终没有对我们进行行政拘留。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冲突,裴昀川被留在派出所,直到我离开半小时后才能走。
沈淮听向我道歉:“都是我太冲动了,昕颜,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我应该谢谢你,学长,真的很感激你出手相助。”
见我没有生气,沈淮听松了一口气。
他把我安全送到家,临走前,小心翼翼地问我,他是否还能继续追求我。
毕竟,我是他的初恋。
他说:“你或许以为我只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才追求你。但经过今天的事,我更加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昕颜,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优秀。”
面对沈淮听的真诚,我想了想,只说:“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把沈淮听只当作一个优质的约会对象。
沈淮听似乎也明白我的想法,他笑了笑,心照不宣地说:
“好,都听你的。外面风大,你快进屋吧,晚安,昕颜。”
回到家,我打开冰箱,仰头喝下一整杯冰水。
冰凉的感觉让我本能地感到愉悦,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男人的名字:祁肆白。
我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记起这个男人大概的样子。
真是无语……我无奈地给宋栩栩打了个视频电话。
不出所料,我的微信号是她推给祁肆白的。
“昕颜,他现在可是当红的青年演员,不再是你在少年宫话剧社认识的那个小师弟了。他主动提出要加你,我哪敢不答应啊。”
“你肯定收了他的好处,宋栩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懂的。”
“好啦好啦,他就是送了我几张超级难买的演唱会门票而已嘛。要是你不想理他,过几天悄悄删掉就好啦。”
不等我继续吐槽宋栩栩重利轻友,祁肆白发来一条信息:
「昕颜,周末有空吗?我还欠你几顿饭呢。」
祁肆白的爸妈以前比较粗心,经常忘记给他准备午饭。
这小子可是吃了我好几年的免费午餐……现在他火了,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当然得给他个机会将功补过。
宋栩栩听说我答应了祁肆白周末的饭局,笑着调侃我是个渣女,刚让沈淮听为我打完架,转头就约别的小鲜肉。
我对此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在正式成为裴昀川的女朋友之前,我本来就对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挺友好的。
我喜欢交朋友,喜欢做大家心中的温暖小太阳。
为了裴昀川,我压抑了自己好多年的本性,现在终于能毫无顾忌地释放了。
离婚,真是爽啊!
打架事件发生后第二天,我接到了在国外生活的父母的电话。
思想传统的老爸一脸严肃地教训我:
“当年是你不愿意跟我们出国,非要留在裴昀川身边,这都老夫老妻快十年了,这时候闹离婚,颜颜,你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吗?太胡闹了!”
隔着视频,我低着头,乖乖地听着。
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到我这样,老妈赶紧让老爸别说了。
她说:“颜颜,昀川已经跟我们解释清楚了,也认错了,他还把那个女实习生开除了。你看,要不然你们还是……”
“妈,你知道我出车祸的时候,裴昀川在做什么吗?”
我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努力挤出眼泪,一边结结巴巴地把裴昀川带江晚星出国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爸妈终于没话说了。
我继续说道:“所以这真不是我一时任性,你们真的舍得让我跟这样的男人继续过吗?而且,我本来打算离婚后,马上就去国外陪你们的……”
听到这话,老爸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松口了:
“算了,从小到大,我跟你妈哪里真的管得住你。到时候爸爸给你订机票。”
“哇,谢谢老爸!我要坐头等舱!”
时间过得飞快,终于到了该去民政局正式离婚的前一天。
我正准备给裴昀川发短信约时间,这时,门铃响了。
打开门,我看到明显瘦了一圈的裴昀川,手里捧着一大束我最喜欢的洋桔梗,眼神中带着一丝局促地看着我。
“我能进去吗?”
裴昀川见我没说什么就让他进了屋,精神顿时振奋了起来。
看到桌上只吃了一点的外卖盒子,他自顾自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几盘我最爱吃的菜就端到了我面前。
因为我喜欢美食,裴昀川还特地花钱拜过大师,学过一段时间的厨艺。
他做的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合我口味。
我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昀川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一个很不自信的笑容,只说:
“你这么挑食,这段时间总吃外卖肯定很难受吧。颜颜,你先吃,我们待会儿再聊。”
他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浪费食物,更不会跟美食过不去。
我吃面的时候,裴昀川打开了电视,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看起了篮球赛。
我们之间的相处还是那么自然平常。
有那么几分钟,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变,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排骨。
“明天上午九点,你来接我去民政局吧。”
听到我的话,男人逐渐把音量调小,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恳求:
“方昕颜,我不想离婚,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我发现我一直深爱着你。”
我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裴昀川,爱我的人多了去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接受现实,对我们俩都好。”
“你别忘了,你的小情人还在等着你把她娶回家。”
我当然知道他是来求和的,就像他也明白我和其他男人成双入对意味着什么。
理智和情感是两回事。裴昀川在酒店独自思考了一个星期,都没想明白我为何如此冷血。
悄无声息地打掉我们的孩子,然后又迅速和沈淮听约会,甚至在同学会上让别的男人把手搭在我的腰上。
“方昕颜,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你嫁给我,只是因为习惯了我在你身边?”
他眼圈泛红,嗓子发紧。
我没有回答,裴昀川突然扯了一下嘴角,把头埋在双手之间:
“我真的不明白,仅仅一个月,你就可以忘记前十二年我对你所有的好,一点情面都不留。方昕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们的十二年只是个笑话吗?”
“我们的十二不是笑话,我从没后悔嫁给你。”
我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眼神中带着玩味,微微仰头,拨开他被泪水浸透的颤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然后甜甜一笑,
“昀川,我这么说有没有让你感觉好受一点呢?别哭了,离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有事业,有爱你的父母,哦,还有那个爱你的外面的女人。你其实还是很优秀的。”
我的话像软刀一样插在他的心上,更加致命。
听到我为了让他答应离婚,把话说到这种份上,裴昀川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昕颜,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眼眶中有泪落下。
“别乱说,你连让我恨你的资格都没有。”
对他,我既没有爱,也没有恨。
裴昀川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时,男人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晚星”两个字。
我起身要给他私人空间,但他拉住我的手,从沙发上滑跪到地上。
他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江晚星哭得撕心裂肺。
她求他来学校看她一眼,如果不来,她就从最高的教学楼跳下去。
对此,裴昀川只说:“我已经回到我老婆身边了,你要死,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挂断电话,从后面抱住我的腰。
不一会儿,我感觉到后背的衣料被温热的眼泪彻底浸湿了。
“方昕颜,我从小就爱你,我爱了你整整二十年。你永远无法体会到当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你不能说走就走,不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我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脑子里像走马观花一般一遍又一遍闪过我和裴昀川的这些年。
那些我和他的过去,还有我和他之间的爱。
“裴昀川,是你先不要我的,你现在又有什么脸来跟我说这种话呢?”
我猛地转身,一脚把裴昀川踹倒在地。
接着,我踩在他的胸口上,用脚尖轻轻碾了碾。
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他说:“我的小弟又不缺你一个,你自己不争气,这能怪谁呢?”
第二天,裴昀川没去民政局。
他晚上喝醉了,跟酒吧里的一些人打架,结果被送进了医院。
他妈妈亲自来找我,求我去医院看看他。他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但我没去。
过了一个星期,宋栩栩在姐妹聚会上告诉我,裴昀川成了植物人。
她见我一点都不伤心,又告诉我江晚星的事情。
“那个小三不肯接受消防员的帮助,从楼上掉下来,被楼梯横梁挡住了,没摔死,但以后只能坐轮椅了。”宋栩栩说。
“哦。”我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手机。
宋栩栩好奇地凑过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哟,祁肆白这小子还挺直接的。你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别乱说,我老公还在医院呢,我正忙着打离婚官司,哪有时间谈恋爱。”我回答说。
“哈哈哈哈,你也太狠了吧颜颜,老公都快死了,你还想着多分他的钱。”宋栩栩笑着说。
我放下手机,优雅地吃了一口抹茶口味的冰淇淋。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天气真好。”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虽然偶尔会有阴云密布,但永远也挡不住太阳的光芒。
我要做自己的太阳,即使心灵受伤,也总有愈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