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兰苕》是一本引人入胜的精品短篇小说,作者“长明”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沈行迟沈屿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总字数14291字,喜欢精品短篇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兰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一章
满京城都不懂,为何名动京城的小侯爷会娶我一个不入流的商户女。
可偏偏小侯爷是个宠妻狂魔。
夫人喜欢花,将军府的练功场都种满了花。
夫人喜欢酒,他陪着夫人喝酒,误了早朝。
夫人怕冷,秋猎上,他不顾和陛下抢猎物,也要射下那只最肥的白狐,给我取暖。
可秋猎结束,我却亲眼看着他和儿子将那条成色上好的毛皮围在了表妹的颈间。
“柳姨这么好看,必须得是最好的狐狸皮才配得上。”
我摸了摸冻得发红的指节。
在生辰那日,同他提了和离。
不论是沈行迟还是沈屿……
我都不要了。
1
沈行迟是入夜时才回来的。
他从石桌上拿起那已经被雪水打湿的和离书,眸光冷淡。
“兰苕,你要与我和离?”
沈行迟猛地看向我,深邃的黑眸里有几分戏谑之色。
他依然是认为我在耍小性子,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沈行迟笃定,我爱惨了他,也爱惨了我们的孩子——沈屿。
我缓缓起身,郑重点头,“是。”
“沈行迟,我要与你和离。”
沈行迟愣了愣,站在我面前,将和离书捏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看我,“为何?”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好看极了的眼睛。
“沈行迟,你猎的那只白狐皮制成的围领戴在脖子上一定很暖和吧。”
“柳姑娘也一定很是喜欢。”
沈行迟神色猛地一惊,面色有些恍惚,“今冬严寒,青黎她身子骨弱。”
沈行迟或许忘了,我是最惧寒的。
七年前,我与他初相识时经历了一场浩劫。
那也是一个如同今日一样的大雪天,我遇到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躺在路边的沈行迟。
那时他满脸是血,连模样都看不清,单薄的衣裳也被乱石划破,露出青紫色的肌肤。
我将他救上马车,给他喂了热水,又在伤口上涂了伤药,他才缓缓醒来。
他抬眸看我,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对上我的视线。
那一刻,仿佛有一阵温暖的风吹进了我的心里,让我心生荡漾。
我问他为何会身受重伤。
沈行迟张了张嘴,哑声道,“遇到了山匪……”
话音未落,马车外便一边慌乱,兵器交戈声传进来。
打斗之中,马儿受了惊吓,带着我和沈行迟便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就这样,马车带着我们,滚落了山坡。
雪越下越大,将我的腿都埋了一半。
我艰难地将沈行迟拖行到了一处山洞里,才避免了被白雪活埋的悲剧。
那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夜。
沈行迟本就身受重伤,此时更是冷得浑身发抖,脸色白得胜过飘落的雪。
我只能脱下身上的大氅裹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能暖和一些。
寒风呼啸,我坐在洞口,以单薄的身体挡住些许的冷意。
待到家中仆从找到我们时,我已经冻得浑身僵硬,连睫毛上都染了一层白霜。
沈行迟得救了,而我却因此染上了寒症,一到冬日,便觉得冷得透骨。
后来,沈行迟上门提亲,向我许诺会一辈子记住我那日的恩情,待我如珠如宝,爱护一生一世。
我还记得,那天是除夕,也下了好大的雪。
沈行迟站在梅花树旁,看向我的眼神不似那日般的深不见底,反而带着明显的羞涩,就连耳垂也泛了微微的红,如同身侧的红梅。
他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裹在我的身上,又折了一支红梅簪在我的发髻之上,对我郑重许诺。
“红梅灼灼,兰苕夭夭,白雪相思,此生不负。”
我虽心中欢喜,却也知我的身份与他并不相配。
商女和侯爷,云泥之别。
我摇了摇头,“公子若是感念恩情,不必如此,兰苕也并无挟恩图报的想法。”
沈行迟低垂了眼眸,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并非只顾恩情,而是……我心悦你。”
“此生得遇兰苕,是我沈行迟三生有幸。”
谁会拒绝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呢?
他就站在你面前,朝你伸手,等你点头。
我点头了,也伸手了。
方成亲时,算得上是我们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沈行迟每日外出归家,总会给我带些小物件儿,有和我相似的泥人儿,也有兰花模样的发簪。
他说,“看到这些便想着苕苕。”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
他沈家虽是没落,却也是世代承袭爵位的侯爷。
高门大户,世家贵族,从未有一家是与商户结亲的。
沈家越是繁盛起来,沈行迟便越是嫌我这个商户出身的妻子出身卑微。
彼时的兰苕哪里知道,曾经簪在发髻上的红梅也会有颜色黯淡失了香气逐渐枯萎的一天。
柳姑娘是他的表妹,也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更是他如今想要迎娶之人。
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倒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可我又何必要做个拦路石?
我缓缓起身,对着他微微一笑,“不重要,沈行迟,我只要与你和离。”
他不解,拧眉看我,“就因为一条围脖?”
我想说,今天是我生辰。
想说,沈行迟,我也很冷,冷得刺骨。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毕竟,心悦二字,终究比不过锦绣前程。
2
寒夜冷冽,寒风刺骨。
可沈行迟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展开暖和的大氅将我拥入怀中,给予我他的体温。
他只是皱眉看我。
“和离?那沈屿呢?你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你舍得和他分开?”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白日里的场景,沈屿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钝刀子慢悠悠地割到我的心里,疼得我喘不上气。
他说,“娘亲是商女出身,害我被书院里的同学嘲笑,我讨厌她!”
他说,“柳姨是世家女,出身高贵,大方端庄,是娘亲怎么也比不上的!”
他说,“屿儿喜欢柳姨,要是柳姨能做屿儿的娘亲就好了。”
他说,“爹爹,你娶柳姨吧,那我们三个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们不知,我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沈行迟将白狐围脖温柔地围在柳青黎的脖子上,说别冻坏了身子,她看着他害羞一笑。
看着沈屿抱着一束红梅扑进柳青黎的怀里,说柳姨比这红梅还好看,她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
他们三人在雪地里追逐嬉闹,像极了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而我呢?
一个偷窥他人幸福的旁观者。
被寒风灌进了心里,冻得我浑身冰凉。
直到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我冻僵的手背上,才让我在冰天雪地里感觉到了一丝滚烫。
烫得我冰冻的心,有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想到那些话,我的眼眶有些酸涩。
可我摇了摇头,“我与沈屿,母子情浅,分开也是好事。”
沈屿是我经历九死一生,差点死在床榻之上才生下的孩子。
所以我格外的珍爱他。
用沈行迟的话来说,我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自他出生起,我便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边,衣食住行皆由我亲自打理。
他喜欢喝莲羹,我便在大清早去城外的荷花池里收集荷露采摘莲花,亲自为他熬羹。
他个子长得快,我便时常熬夜为他缝制新衣,一针一线都无比精细,生怕扎着他。
他因难产,幼时身体孱弱,我便亲自挑选药材为他制成香囊随身带在身上。
在他五岁时,我将他抱在怀里,教他打算盘,他却将算盘丢在了地上,从我怀里跳了下去,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商人才要打算盘,我可是要继承侯爵的,才不要做这种下等人做的事!”
我震惊于小小年纪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依旧舍不得责骂于他。
只是耐心教导,“屿儿,人贵自重,身份的高低贵贱不代表人格上的高低贵贱,不论你身处何等位置,都不应该轻视他人。”
“更何况,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将军打仗,宰相治国,农民栽种,商户经营,各有所需,缺一不可。”
那时我没察觉,低垂眼眸的沈屿眼神里满是不屑。
在他心里,早就嫌弃我这个出身商户的母亲了。
所以在沈行迟猎得一只皮毛极好的白狐,沈屿兴奋地说要将其制成一条围脖时,我想当然的以为那条围脖是赠予我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我是最惧寒的。
毕竟,这一天是我的生辰。
可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
他们早就忘记了我的生辰,也忘记了我为他们付出过的一切。
在我生辰这里,我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3
沈行迟神色不悦,将那封被打湿的和离书揉成一团,随手丢弃。
“这封已经湿了,明日我重写一封。”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他不会跟上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歇在我的房间里的。
相比之下,书房的侧卧更像是他的归宿。
那一晚,我没有安睡,而是整理起了我的嫁妆。
不管什么时候,真心可以变,真金却是永恒不变的。
我带来的嫁妆,自然是要带走的。
第二天一早,许久没来和我请安的沈屿难得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手里捏着一只绣着红梅的香囊,皱着眉头看着我。
那香囊是柳青黎送给他的,我为他缝制的那只香囊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可他不知,那香囊里有他三岁那年大病一场后我为他一步一跪求来的平安符。
或许他知道了,也是如现在一般弃如敝屣吧。
我突然发现,沈屿和沈行迟当真是相似,神情和性子如出一辙,就连趋炎附势,薄情寡义的德行也是一样。
沈屿冷声道,“你要与爹爹和离?”
我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沈屿眉头皱得更紧,“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离开沈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是沈家嫡子,是高贵的侯府世子,绝不能和你一起没入商户贱籍。”
我依旧平静,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你放心,我不带你走。”
“沈屿,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你了”
到底是个孩子,听到这样绝情的话,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我也并不在乎,吩咐银竺安排人将我的嫁妆打点妥当,便转身去了沈行迟的书房。
和离书他还没有给我。
4
我有多久没有来过沈行迟的书房了呢?
好似已有两三年了。
曾经红袖添香,后来却不肯让我踏进他的书房。
我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沈行迟对着书案上一页白纸发愣。
我敲了好几声门,他才回过神来。
他问,“你为何不进来?”
我苦笑,“你说过,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可以进你的书房。”
沈行迟愣了一瞬,似乎回想起了这的确是他亲口说的话。
那是三年前,他宿在书房五日,我亲自熬了汤给他送去。
去时,他正在作画,画像是一女子轮廓,虽还没画上眉眼,可依旧能看得出该女子的美丽。
我问他,“夫君画的是谁?”
只是平静的一个疑问,却惹得沈行迟勃然大怒,直接砸了汤碗,“谁让你进来的?”
“兰苕,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我的书房!”
我被他这番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到了,连碎瓷片划伤了我的手背也没有察觉。
如今疤已经消了,可我也再没进过他的书房。
沈行迟叹息一声,偏了偏头,问我来做什么。
我看着他案上空白的宣纸,点了点,“和离书,你说要重写一份的。”
沈行迟眉皱了皱,“兰苕,你当真想好了?”
“你可知道,若是我写下和离书,你我之间,便是情断义绝。”
“你如今也没了娘家,离开我以后,还能去哪里?”
我没想到他竟会为我想这么多。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但也只是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和离书,轻声道,
“沈行迟,只要我们和离,你就能迎娶柳青黎了,你该高兴才是。”
“至于我,你我和离,天高地阔,自有我容身之处,我亦高兴。”
沈行迟盯着我看了许久,缓缓拿起了那张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