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潮涌动·试探与火砺
自那日惊退傲天公子后，青云镇迎来了几日短暂的平静。姜流沉浸在解构“锐利”与感悟金属之言的奥妙中，进展虽然缓慢，却每一步都踏实而新奇。他对心神力的掌控也越发精妙，通过日常琐事进行“修炼”的效果日益显著。
阿九似乎也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变得更加依赖姜流，在百味斋里帮忙也更加勤快。她的心语感知偶尔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提示，比如某批香料内部的“言”特别活跃，或者提醒姜流某个时刻不要靠近后院某处（后来发现那里有一条脾气不好的看门狗正在打盹）。这种看似无用却精准的直觉，让姜流更加确信阿九血脉的不凡。
张掌柜依旧那副笑眯眯的平和模样，偶尔会让姜流“尝”一些奇怪的东西——一块特殊的木柴、一捧井水、甚至是一块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引导他从味觉宗的独特角度去体会万物之言。姜流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虽然他的核心方法仍是科学解构，但这些感知极大地丰富了他的“数据库”，提供了更多样的解题思路。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潮始终涌动。
傲天公子徐少爷那日丢了大脸，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来百味斋闹事，却时常派家丁在附近转悠，眼神不善地盯着进出的人。姜流能感觉到那种如芒在背的监视，但他暂时选择隐忍，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他知道，只有自身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真正无视这种跳梁小丑。
更大的威胁，来自于那未知的窥探。
这几日，姜流偶尔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每当他警觉地四下探查时，却又一无所获。起初他以为是守言庭的巡使追查到了附近，但记忆代码中提到守言庭巡使的风格是白衣面具、气息强大且带有一种体制内的冰冷威严，而这种被窥视感更加隐秘、飘忽，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与探究，并无明显的敌意，但也绝无善意。
这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在进行任何稍大幅度的解构尝试时都加倍小心，尽量将波动压制到最低。
这日午后，张掌柜需外出访友，将店铺暂时交给姜流和阿九照看。嘱咐了几句诸如“凝香菇需避光”、“若有穿云商行的人来取货，订单在柜台左下抽屉”等事项后，便提着一个小礼盒出了门。
店铺里只剩下姜流和阿九。阿九在小心地擦拭着货架，姜流则坐在柜台后，手里摩挲着那块铁片，继续尝试与那低沉缓慢的金属嗡鸣建立“沟通”。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练习着对“锐利”概念的微操——他让柜台上一根用来记账的羽毛笔的笔尖，偶尔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令人皮肤发紧的锋锐气息，但转瞬即逝。
就在这宁静的氛围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后，店门口的风铃叮咚响起，一位客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衫的男子，头戴一顶遮挡了半张脸的帷帽，身形普通，气息内敛。他进店后并未直接看向货物，而是看似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店内环境，目光在经过姜流身上时，微不可查地停顿了半秒。
姜流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瞬间绷紧！正是这种感觉！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源头似乎就是此人！
他放下铁片，站起身，脸上露出营业性的微笑：“这位客官，请问需要点什么？”阿九也停下了手中的活，有些好奇又有些怯生地望过来。
青衣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年纪不大，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随意看看。听闻百味斋香料品类繁多，别有玄妙。”
他说话间，看似无意地走向摆放着各种香料的货架。他的步伐很轻，落地无声，动作自然，但姜流敏锐地注意到，他经过的地方，空气中那些原本活跃的、属于各种香料的“言”之波动，似乎出现了一瞬间极细微的紊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人绝非普通顾客！姜流心中警铃大作。
只见那青衣男子停在一排标注着“凝神静气”类的香料前，伸出手指，看似要拿起一盒“静心檀粉”，但他的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木盒时，极其隐晦地向下一沉，轻轻点在了货架的木质隔板上。
嗡！
一声极轻微、但比姜流之前引动金属嗡鸣要清晰得多、也更有力量的震动声陡然从隔板上传来！
下一瞬，姜流感觉到一股冰冷、尖锐、带着强烈穿透意味的“锐利”之意，如同无形的针尖，猛地隔空刺向他的眉心！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精神层面上的、针对“锐利”概念的具现化冲击！对方显然也感知到了姜流在练习这方面的能力，这是在试探！而且手段高超隐蔽，若非姜流同样对“锐利”有所理解，根本察觉不到这无形无质的攻击！
太快了！太突然了！姜流根本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反应，刚刚还在练习的、对“锐利”的理解瞬间凝聚于眉心之前！
他无法像对方那样将概念之力外放攻击，只能拼命地将自己对“锐利”的理解化作一面微小的、无形的“盾”，试图去理解、去分解、去抵消那股袭来的尖锐之力！
嗤——
仿佛烧红的铁钉刺入冰水的声音在姜流的识海中响起！
剧痛传来！他的防御在那股力量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和薄弱，瞬间就被撕裂大半！但那短暂的阻滞，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
火！对了！火之真意！暴烈、燃烧、毁灭！
姜流几乎是榨干了自己方才恢复的心神力，脑海中瞬间闪过燃烧的化学方程式、火焰的形态、其狂暴而难以控制的特性！他将对“火”的理解与残留的“锐利”之意强行结合——并非控制实物火焰，而是将那种“燃烧”、“爆裂”的概念，附加在了对方那股“锐利”之力上！
仿佛在对方无形的精神之刺上浇了一桶油，并点燃了它！
那根冰冷的“锐利之刺”前端猛地发生剧烈的能量紊乱，变得不稳定起来，其纯粹的穿透力被突如其来的“爆裂”属性干扰，方向微微一偏！
嗖！
那股力量擦着姜流的鬓角掠过，击中了他身后的墙壁。
墙上，没有任何痕迹。但那一片区域，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股令人皮肤刺痛的锋锐感和一丝焦灼味一闪而逝。
姜流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地后退半步，扶住了柜台，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神力几乎见底。
那青衣男子轻咦了一声，帷帽下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他缓缓收回手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道：“百味斋的香料，果然有些意思。今日不便，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竟不再多看姜流一眼，转身径直出门离去，很快消失在街道人流中。
店铺内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姜流急促的呼吸、苍白的脸色以及墙上那残留的微弱能量波动，都证明着刚才短暂交锋的真实与凶险。
“姜流哥，你怎么了？”阿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扶住他，小脸上满是焦急，“刚才那个人……他好像很可怕……”
姜流深吸几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摇了摇头：“没事……一个奇怪的客人而已。”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门外。
对方显然留手了，只是试探。但其对概念之力的运用，远比他纯熟和强大。这是谁？守言庭的人？不像。记忆代码中的未知观察者？可能性极大！
麻烦大了。傲天公子之流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刚才这个人，以及其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必须更快地变强！不仅仅是为了解开世界之谜，更是为了……活下去！
他看向怀中那块依旧冰冷的铁片，又看了看指尖——那里，似乎因为刚才强行结合“锐利”与“火”的感悟，有一丝微弱却前所未有的炽热感在流淌。
危机，亦是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