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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镇派出所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一路风驰电掣,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民警老李紧握着方向盘,脸色凝重,副驾驶上的小刘则不断通过电台与县局指挥中心保持联系,同时试图安抚电话那头几乎情绪崩溃的杨禾禾。

“禾禾姑娘,你别急,慢慢说,那个有藤蔓的山洞,旁边是不是有一片特别密的竹林?远处能看到一块像鹰嘴的石头?”小刘根据禾禾断断续续的描述,结合自己对野云岭地形的模糊记忆,努力确认着方位。

“对!对!是有竹子!鹰嘴石……好像有!我跑的时候好像瞥见过!”禾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剧烈的喘息,腰部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集中精神,但她强迫自己回忆每一个细节,“洞口……洞口还有一棵歪脖子树!很小的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收到!”小刘迅速记录下来,对着话筒喊道,“指挥中心!目标山洞疑似位于野云岭东侧鹰嘴石下方区域,附近有竹林和一棵显著歪脖子树作为标识!请求支援队伍向该区域靠拢!”

“收到!无人机已先行起飞进行热源扫描!巡特警突击队正在向你处靠拢!保持通讯畅通!”电台里传来清晰的指令。

警车后面,还跟着几辆由镇政府紧急协调的、熟悉地形的本地村民的摩托车和一辆破旧的皮卡车。王老汉也坐在皮卡车里,焦急地指着路。他知道一条砍柴人走的小路,或许能更快接近那个区域。

山林上空,一架警用无人机如同无声的夜枭,开启热成像模式,仔细地扫描着下方漆黑一片的山峦,寻找着任何可疑的热源信号。

山洞内,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婴儿那撕心裂肺的、持续不断的啼哭,像一把锤子,不断敲打着两个歹徒本就紧绷而烦躁的神经。

“妈的!让你哭!让你哭!”扎带男被哭得彻底失去了耐心,几步冲到角落,竟然粗暴地一把抓起了那个小小的蓝色襁褓,作势就要往地上摔!

“唔!!!”杨雨露目眦欲裂,被封住的嘴发出绝望愤怒的闷吼,身体猛地向前一挣!如果不是被捆着,她一定会扑上去和这个畜生拼命!

“够了!”刀疤脸一声冷喝,制止了同伙冲动的行为,但他眼神里的不耐烦也达到了顶点,“跟个吃奶的娃较什么劲!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

扎带男被喝止,悻悻地收回手,但还是粗暴地晃动着襁褓:“哭!再哭真摔死你!”婴儿被他晃得哭声一滞,随即变成了更加惊恐痛苦的抽噎。

刀疤脸不再理会,开始快速地将洞里一些零碎的东西塞进一个背包里,动作急躁。

杨雨露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要走了!必须立刻行动!再没有机会了!

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因为紧握和紧张,早已被那把小巧却锋利的折叠刀硌得生疼,但也让她保持着极度的清醒。刚才扎带男背对着她呵斥婴儿时,她已经用尽了全部技巧和意志,凭借着触感,艰难地、无声地将折叠刀弹开了刀刃!

冰冷的、锋利的刀刃,此刻就紧贴着她的手腕!

她小心地调整着角度,将刀刃对准了死死勒进皮肉里的塑料扎带!她能感觉到刀刃那令人心悸的锋利!

但是,动作必须极其小心!幅度稍大,就可能被察觉!而且扎带坚硬,她双手被反剪,发力困难,需要时间和机会!

就在这时,刀疤脸似乎收拾好了东西,朝她走了过来,眼神冰冷:“该上路了。”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降临!杨雨露不再犹豫!她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和意志,手腕猛地向后一挫!

“咔!”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塑料扎带应声而断!

双手骤然获得自由,虽然麻木刺痛,但那股挣脱束缚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刀疤脸的手也抓向了她的胳膊!

就是现在!

杨雨露如同被困已久的猛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转过身,一直被压抑的愤怒、恐惧和母爱在这一刻彻底转化为战斗的力量!她没有被自由冲昏头脑去攻击刀疤脸,而是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扑——目标直指那个正抱着婴儿、背对着她的扎带男!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抢回孩子!

“你!”刀疤脸抓了个空,脸色骤变,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挣脱!

扎带男听到身后风声,刚回过头,就看到杨雨露如同疯虎般扑到眼前,眼中燃烧着骇人的光芒!他下意识地就想把手里的婴儿当做盾牌挡在身前!

但杨雨露的速度更快!她一只手闪电般抓向扎带男抱着婴儿的手臂,另一只一直紧握着折叠刀的手,想都没想,就朝着扎带男抓向婴儿的那只胳膊狠狠划了过去!

“啊——!”扎带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锋利的刀刃瞬间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小小的蓝色襁褓向下坠落!

杨雨露的心跳几乎停止!她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垫子,险之又险地在婴儿落地之前,将她接在了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抱着孩子一起摔倒在地,但她死死地将孩子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所有的撞击!

“哇——!”婴儿受到惊吓,哭得更加响亮。

“妈的!找死!”刀疤脸彻底暴怒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显然,他之前一直藏着更致命的武器!

他一步步逼向倒在地上的杨雨露和孩子,眼中杀机沸腾!

杨雨露抱着孩子,艰难地在地上向后挪动,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小巧的、沾着血的折叠刀,眼神像护崽的母狼,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刀疤脸,毫无畏惧!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搏命了!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呜哇——!!”

突然,一阵不同于婴儿啼哭的、尖锐而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隐隐约约地、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山林的寂静,传入了山洞之中!

这声音如同天籁,又如同惊雷,瞬间劈中了洞内的三个人!

警察!警察来了?!

刀疤脸和扎带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动作猛地一僵!

杨雨露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光芒!禾禾成功了!她真的找到人报警了!

希望,如同破晓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死亡的阴影!

“大哥!警察!警察来了!”扎带男捂着手臂的血口,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刀疤脸眼神剧烈闪烁,充满了惊疑、不甘和恐惧。他看了一眼洞口,又看了一眼死死护着孩子、手握小刀毫不退缩的杨雨露,再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

他知道,完了!彻底完了!

“走!快走!”他发出了一声绝望而愤怒的低吼,再也顾不上去杀杨雨露和孩子,猛地转身,朝着山洞另一个更深的、可能是通往其他出口或者更复杂溶洞的方向仓皇逃去!

扎带男也连滚爬爬地、捂着伤口跟了上去,甚至连掉在地上的背包都顾不上了。

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洞穴深处。

山洞里,瞬间只剩下杨雨露,和她怀中依旧在响亮啼哭的婴儿。

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犬吠声和隐约的呼喊声。

杨雨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巨大的脱力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浑身瘫软,几乎抱不住孩子。眼泪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她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儿,用颤抖的、染血的手,轻轻拍抚着襁褓,声音嘶哑却无比温柔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哭了……苗苗不怕……警察叔叔来了……我们得救了……得救了……”

她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的、充满希望的名字——苗苗。寓意着经历风雨摧残后,依然能顽强生长的新生。

洞外,无数道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脚步声和呼喊声已经到了洞口!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警察!”

杨雨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洞口的方向,发出了回应:“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救命……”

光芒涌入,照亮了洞里的一片狼藉,也照亮了紧紧相拥、颤抖不已的母女(虽非亲生,此刻却胜似亲生),以及地上那摊扎带男留下的刺目血迹。

救援,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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