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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靖阳县的“扫黑除恶”行动,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像的雷霆万钧之势,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

在县尊楚大人那道“先打二十大板,再押入大牢,胆敢反抗者,以流寇论处”的铁血命令之下,靖阳县那群平日里懒散惯了的衙役们,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钢铁般的意志,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他们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三班倒地巡视着大街小巷,但凡遇到平日里横行霸道、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按在地上,水火棍便如雨点般落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板子伺候。

杀威棒下,效果显著到了极点。

仅仅三天时间,城里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百姓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地痞流氓们,便彻底销声匿迹。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此刻正屁股开花,躺在家里的床板上哼哼唧唧,连下地喝水都得靠人搀扶;而另一小部分脑子灵活的,则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位年轻县令那不容挑衅的决心,连夜收拾了细软,闻风丧胆地逃离了这座对他们而言不再“友好”的城市。

李氏粮行的门口,再也看不到一个闲杂人等。取而代-之的,是四名如标枪般挺立、手按腰刀的衙役。他们往那一站,目光如电,煞气腾腾,别说是地痞,就连寻常百姓路过,都会下意识地挺直腰杆,脚步加快,不敢有丝毫造次。

在官府如此强硬的“官方认证”之下,李四海的生意,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彻底火爆了起来!

没有了地痞的骚扰,又有青天大老爷的信誉背书,再加上那些心怀感恩的灾民们自发形成的“口碑宣传”,李氏粮行俨然成了靖阳县所有百姓心中购粮的唯一选择,是正义与良心的化身。

而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德彪和他的粮铺,则彻底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冰点。

尽管他的粮价依旧低廉得令人发指,但百姓们宁愿多花上几个铜板,去李氏粮行买一个“安心”,买一个“支持青天大老爷”。更何况,经过这番风波,谁也不知道张德彪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会不会恼羞成怒,在米里掺沙子,在秤上做手脚。

此消彼长之下,张德彪精心策划的“价格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贻笑大方的笑话。他不仅没能拖垮李四海,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囤积的大量粮食卖不出去,每日亏损的银子,如江河决堤,一泻千里。

当然,这场席卷全城的商战之中,最快乐、最惬意的人,莫过于稳坐县衙后堂的楚尘。

他的生活,变得无比规律且充满了朴实无华的乐趣。

每日辰时,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棂,他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便会准时响起,刷新他当日必须完成的“续命任务”。然后,他便会换上一副悲天悯人、心系民生的沉痛表情,背着手,踱着四方步,在一众衙役崇敬目光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前往李氏粮行,进行他每日雷打不动的“例行巡查”。

而他的“财神爷”李四海,也早已沐浴更衣,提前半个时辰就在店门口恭候多时。

“大人!您来了!您辛苦了!外面风大,快请进!”

一见到楚尘那身青色官袍的身影,李四海便会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那热情劲儿,比见到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亲上三分。

楚尘会先在店铺内外巡视一圈,时而拿起一捧米闻闻成色,时而翻开账本指点江山,说上几句诸如“不错,账目清晰,童叟无欺”、“一定要保证粮食质量,万不可辜负百姓的信任与本官的托付”之类的场面话,每一次都能引得周围的百姓和伙计们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如潮水般的赞叹。

在享受完百姓们崇拜的目光后,他便会“不经意”地咳嗽一声,表示有些口渴,需要到后堂歇歇脚。

李四海立刻心领神会,连忙屏退左右,亲自将楚尘迎入后堂,并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还带着体温的一百两银票,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虔scheng姿态,双手奉上。

“大人,这是今日的‘廉政保证金’!也是下官……和我这手底下几十号伙计,孝敬您老的茶水钱!您为了我们,顶了这么大的压力,我们无以为报,这点小意思,您务必、务必收下!”

楚尘依旧会先上演一番“痛心疾首”的内心挣扎大戏。他会先义正辞严地推辞,痛斥此乃“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再三强调自己“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政治抱负和道德底线。

但在李四海那一番“大人您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是为了更好地接受您的监督”、“这钱您拿着我们这些办事的人才安心”的苦苦哀求和情真意切的攻势之下,他最终还是会“悲愤”且“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仿佛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一般,将那张银票“勉为其难”地收入袖中。

【叮!】

【每日任务完成!】

每当脑海中响起这熟悉而悦耳的提示音,楚尘的心情,总是会变得格外愉悦。

这种在万民称颂、青史留名的光环之下,光明正大地完成每日贪污KPI的感觉,简直是一种精神与物质的双重极致享受!比前世辛辛苦苦996赚那点加班费,要爽上何止千万倍!

然而,这份纯粹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一个更严峻、更根本的问题,如同巨大的阴云,开始无情地笼罩在靖阳县的上空。

旱灾,仍在持续。

粮价战争的胜利,只是暂时稳住了城内的局势,像是在一个濒死的病人身上打了一针强心剂。但城外,情况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剧恶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龟裂,河床见底,越来越多的灾民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涌来,聚集在城外,如同一座积蓄着无尽怒火与绝望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爆发。

李四海的粮食,也并非源源不断。他每日售出的粮食,远远大于从外地艰难运回的数量,他那原本充裕的粮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

王修每日送来的报告,也一天比一天沉重,一天比一天触目惊心。

“大人,城外……城外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了……一对夫妇,为了活命,把……把刚出生的孩子给……”

“大人,南边的官道上,饿殍遍地,野狗食尸,惨不忍睹啊……”

“大人,李大人的粮仓,最多……最多还能再撑十天了。十天之后,若是再无粮食入库,我们……我们就彻底断炊了。”

楚尘坐在书案后,听着王修那苍老而颤抖的报告,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单纯的“输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的靖阳县,就像一个底部破了个大洞的木桶,无论他往里倒多少水,最终都会流光,无济于事。

更关键的是,这已经不仅仅是百姓死活的问题了!

如果靖阳县彻底崩溃,李四海破产,他这个“财神爷”没了,自己每日一百两的稳定收入,自己这份惬意且充满成就感的“贪官”事业,也就彻底泡汤了!

这,才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为了自己未来的“贪官”大业,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稳定且可持续的收入,他必须、也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靖阳县的生存危机!

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到了极点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逐渐酝酿、成型。

第二日,县衙议事厅。

楚尘破天荒地召集了王修、李四海,以及县衙里所有能说得上话的各房官吏。

看着堂下众人那一张张忧心忡忡、愁云惨淡的脸,楚尘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墙边那张巨大的靖阳县地图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石破天惊地抛出了自己的惊天计划。

“诸位,本官深思熟虑,以为单纯的施粥放粮,乃是扬汤止沸,非长久之计。想要救活靖阳,想要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唯有一法——”

他拿起饱蘸朱砂的毛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地图上,从西侧那条波涛汹涌的盘龙江,一路画到了东侧那片早已干涸龟裂的万亩良田,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仿佛鲜血般的红线。

“以工代赈,开渠引水!”

话音落下,满堂死寂。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看着楚尘,眼神里充满了比昨天见到地痞被打还要强烈十倍的震惊、错愕,以及……看疯子一样的不可思议。

“大……大人?”王修最先反应过来,他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您……您的意思是……要挖一条长达三十里、贯穿西山山脉的引水渠?”

“正是!”楚尘点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这绝无可能啊!”王修急得老脸通红,连官腔都忘了,几乎是哀求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条水渠,说起来容易,可西山那一段,皆是坚硬无比的青冈岩,开凿难度极大!前朝就曾有官员动过此念,最后耗尽了整个州府的府库,动员了数万民夫,也未能成功啊!这……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李四海也连忙起身劝道:“是啊大人!且不说这开凿难度,光是组织城外那数千饥肠辘辘的灾民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这人吃马嚼,工具损耗,每日的花销都将是一个我们无法想像的天文数字!咱们账上那两千多两善款,恐怕……连半个月都撑不住啊!”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请大人三思!”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这并非他们有意刁难,而是楚尘的这个计划,在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古代官员看来,都属于“异想天开”、“自取灭亡”的范畴。

然而,楚尘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反对的声浪冲击着自己,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

待堂内渐渐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诸位所虑,本官都已想到。”

“钱粮之事,本官自有办法。眼下,最大的难题,也是唯一的难题,只有一个——工具。”

他伸出一根手指,笃定地说道:“我们需要大量的、足以开山碎石的铁器。镐、锹、锤、钎……没有足够的、精良的工具,一切都是空谈。”

“可我靖阳县,登记在册的铁匠铺总共不过五家,所有铁匠师傅加起来,不足三十人。让他们日夜不休地锻打,一个月,也凑不齐我们开山所需数量的十分之一。更何况,他们的锻造手艺……实在是堪忧。”

听到这里,众人更是心凉了半截。

是啊,连最基本的工具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开渠引水?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绝望,以为这位县尊大人是真的疯了的时候,楚尘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他缓缓地说道:

“所以,本官决定,从明日起,成立‘靖阳县农具革新司’!”

“本官,要亲自教他们,如何打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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