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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刘霸天一声令下,手下七八个彪形大汉如饿狼扑食般向燕临渊冲来。他们面露凶光,拳脚齐出,显然不打算给燕临渊任何逃脱的机会。

若是前世那个文弱书生,燕临渊此刻恐怕早已束手就擒。但历经京城陷落的惨状,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经历,让他磨练出了远超常人的警觉与敏捷。更不用说重生后,他似乎保留了几分前世在危难中磨练出的身手。

燕临渊心中一紧,却不慌乱。他迅速后撤两步,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计。

这条街道不算宽敞,两旁是各类商铺的后墙,前方被刘霸天一行人堵死,后方则是一条死胡同。寻常人看来,这已是个插翅难飞的困局。

然而,燕临渊的目光落在街边一辆装满货物的推车上,眼中精光一闪。

那推车停在街角一家布庄的后门处,车上堆满了刚卸下的布匹,用麻绳粗略地捆绑着。推车本身已有些年头,车轮磨损严重,车把手上布满裂纹。最重要的是,它停在一个微小的斜坡上,只需一点外力,就能顺势而下。

“抓住这个疯子!”刘霸天狞笑着喝道,“让他知道在南京城胡说八道的下场!”

燕临渊不退反进,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在第一个打手即将抓住他的瞬间,突然矮身从对方腋下钻过,顺势在那人脚下一绊。那打手收势不及,踉跄向前扑去,正好撞上第二个冲上来的人,两人顿时摔作一团。

“废物!”刘霸天见状大怒,“一起上!别让他跑了!”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燕临渊已闪到推车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尖锐的石子——那是他刚才后退时从地上捡起的。

他迅速割断绑缚布匹的麻绳,同时用力将推车转向刘霸天等人的方向。由于停在小坡上,推车一经松动,立刻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他要推车撞人!拦住他!”一个眼尖的打手喊道。

众人闻言,急忙向推车扑来。却见燕临渊不慌不忙,双手抓住推车两侧,不是向前推,而是猛地向一侧倾斜!

“哗啦——”

堆得高高的布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五颜六色的绸缎布料瞬间铺满了狭窄的街道。最前面的三个打手收脚不及,一头扎进布堆里,被滑腻的绸缎缠住手脚,挣扎着却一时站不起身来。

“我的布!天啊!我的布!”布庄后门猛地打开,一个胖乎乎的掌柜冲了出来,看到满街狼藉,顿时捶胸顿足。

刘霸天又惊又怒,踩着满地布料向前冲来,却不料脚下一条丝绸特别滑溜,一个不稳,“啪唧”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那姿势活像只被翻过身的乌龟。

燕临渊强忍笑意,知道自己必须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看准推车本身,用力一推,那空了的推车顺着斜坡直冲向刚刚爬起身的刘霸天。

“大哥小心!”一个打手惊呼。

刘霸天刚勉力站起,就见推车向自己撞来,吓得连滚带爬向一旁闪避。推车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撞在对面墙上,“咔嚓”一声,一个轮子应声断裂,车身歪斜着停了下来。

“混蛋!我要宰了你!”刘霸天气得满脸通红,这辈子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燕临渊却已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转身向死胡同深处跑去。

“追!快追!”刘霸天咆哮着,带着剩余的四五个手下绕过满地布料和挣扎的同伴,向胡同深处追去。

表面看来,燕临渊做了个愚蠢的决定——逃进了一条死胡同。刘霸天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边追赶一边恶狠狠地喊道:“看你往哪跑!这条胡同是死路!”

燕临渊却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前世被流放期间,他为了生计,曾在这片区域做过送货的活计,对每一条小巷都了如指掌。他清楚地记得,这条看似死路的胡同右侧墙上,有一处不太显眼的缺口,通向邻街的一家染坊后院。

果然,跑出约二十步后,右侧墙上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破洞,被几捆杂草粗略地遮掩着。若不是特别熟悉这里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燕临渊毫不犹豫地拨开杂草,弯腰钻了进去。

刘霸天等人追到胡同尽头,只见一堵高墙矗立眼前,却不见了燕临渊的踪影。

“人呢?”刘霸天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难道飞了不成?”

一个手下发现了墙上的破洞:“大哥,这里有个洞!”

刘霸天冲过来一看,气得一脚踢在墙上:“这兔崽子!钻洞跑了!追!”

然而问题来了——刘霸天体型肥胖,那破洞又窄小,他折腾了半天,卡在洞口进退两难。两个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拽出来,弄得满头大汗,衣冠不整。

“你们钻过去追!”刘霸天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几个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依次钻过破洞。刘霸天则带着另一人原路返回,准备从大路绕到邻街堵截。

且说燕临渊钻过墙洞,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家染坊的后院。院子里挂满了刚染好的各色布匹,如彩虹般在微风中飘扬。几个工匠正忙碌着,看到突然出现的燕临渊,都愣住了。

“抱歉,借过!”燕临渊匆匆说了一句,快步穿过布匹的迷宫。

“站住!什么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大声喝道。

燕临渊不及解释,径直向前门跑去。身后,墙洞处已传来刘霸天手下的叫嚷声:“别跑!”

染坊工人们不明所以,但见一伙凶神恶煞的人追着一个文弱书生,本能地想要阻拦。几个工匠下意识地拉起一根晾晒布匹的竹竿,正好拦住了追兵的去路。

“让开!让开!”打手们气急败坏地推开竹竿,却不料扯下了一大片刚染好的蓝色布匹,当头盖下,将两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等他们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全身上下已是一片湛蓝,连脸上都染满了未干的染料,活像两个刚从染缸里爬出来的怪物。

染坊管事见状大怒:“我的布!你们这些强盗!”

一时间,染坊工人们手持棍棒、染杆等物,将两个“蓝人”团团围住。燕临渊趁机已跑出染坊前门,来到了邻街。

这条街比刚才那条要宽阔许多,行人络绎不绝。燕临渊迅速混入人群,但不敢放松警惕——刘霸天很快就会从大路绕过来。

果然,他刚走出不远,就看见刘霸天带着另一名手下气喘吁吁地从街角跑来,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踪影。

燕临渊急忙低头,闪身躲进街边一家茶馆。此时正值午后,茶馆里座无虚席,说书人正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三国演义。

“话说关云长单刀赴会,面对东吴群雄,面不改色心不跳…”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说道。

燕临渊灵机一动,快步走向说书台,在经过时说书人身边时,低声快速说道:“先生,外面有人要砸场子,说您讲得不对!”

说书人一愣,转头看向燕临渊:“什么?”

燕临渊不及解释,匆匆走向茶馆后门。说书人顺着燕临渊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刘霸天带着手下凶神恶煞地冲进茶馆,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说书人顿时信了燕临渊的话,以为这群人是来挑事的,当即脸色一沉。

刘霸天果然发现了正在往后门走的燕临渊,指着他大喊:“在那里!别跑!”

说书人见状,猛地一拍醒木:“呔!何方狂徒,敢在老夫说书时大声喧哗!”

茶馆里的茶客们也都对刘霸天怒目而视。南京城的茶馆规矩大,听书时最忌有人打扰。刘霸天这般大吼大叫,已然犯了众怒。

“老头,不关你事!”刘霸天不耐烦地挥手,就要去追燕临渊。

说书人更是大怒:“好个无礼的狂徒!诸位,这等不懂规矩的人,该当如何?”

茶客中多有热血青年,当即就有几人站起来拦住了刘霸天的去路:“这位好汉,茶馆有茶馆的规矩,要找人等说书结束再说!”

刘霸天急得跳脚,眼睁睁看着燕临渊消失在茶馆后门,却被人群团团围住,脱身不得。

燕临渊走出茶馆后门,来到另一条小巷。他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刚出虎穴,又入龙潭——这条小巷的尽头,赫然是刚才那家染坊的正门!而那两个被染成蓝色的打手,正在门口与染坊管事理论。

“就是这小子!”一个“蓝人”眼尖,发现了燕临渊。

燕临渊心中叫苦,只得转身向回跑。刚跑出几步,就见刘霸天也已摆脱茶馆众人的纠缠,从另一端追了过来。

前后夹击,形势危急!

燕临渊目光急扫,发现小巷左侧有一户人家的院门虚掩着。他不及多想,闪身而入,迅速关上院门,插上门闩。

“开门!开门!”刘霸天等人很快追到门外,用力拍打着门板。

燕临渊背靠院门,心跳如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整洁的小院中,院中晾晒着衣物,角落堆着柴火,看起来是户普通人家。

“谁啊?”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燕临渊急中生智,压低声音向院内喊道:“大娘,外面有歹人追我,求您帮帮忙!”

屋内走出一位白发老妪,拄着拐杖,疑惑地看着燕临渊:“你是?”

“我是城南李掌柜的伙计,送货途中遇到抢劫的,”燕临渊随口编了个理由,“他们追着我不放,求您让我躲一躲。”

老妇人将信将疑,但听到门外越来越响的拍打声和叫骂声,还是点了点头:“快,进屋来。”

燕临渊跟着老妇人走进屋内。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后窗半开着,窗外是另一条小巷。

“从后窗走吧,”老妇人好心道,“这条巷子通向南大街,到了那儿就安全了。”

燕临渊感激不尽,向老妇人深深一揖:“多谢大娘相助,来日必当报答。”

老妇人摆摆手:“快走吧,年轻人。”

燕临渊不再犹豫,敏捷地翻出后窗,轻轻落地。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南大街方向走去。

院内,老妇人走到前门,打开门闩。刘霸天一行人立刻冲了进来。

“人呢?”刘霸天怒气冲冲地问。

老妇人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说:“什么人在?老身只听有人吵吵嚷嚷,开门一看,一个人影翻墙跑了。”她随意指了个方向。

刘霸天信以为真,带着手下又呼啦啦地追了出去。

老妇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光天化日,追着一个文弱书生跑,成何体统。”

且说燕临渊走到南大街,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总算暂时安全了。他放慢脚步,混入人群,心中却无半点轻松。

刘霸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及其背后的势力,更是心腹大患。

他该去哪里寻找能信任自己的人,共同应对京城危机?

苏云袖是一个可靠的盟友,但她毕竟是镇守使之女,身份敏感,行动受限。而且从今天的遭遇来看,对方已经盯上了他们,苏府周围恐怕早已布满眼线。

燕临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前世可信之人的面孔——他的恩师礼部侍郎李文博,同窗好友工部侍郎之子宋知瑾,还有那位在流放期间曾多次帮助他的退役老将军赵勇。

然而,恩师李文博远在京城,且为人谨慎,未必会相信他这离奇的说法;宋知瑾倒是身在南京,但宋家世代为官,最重规矩,会相信一个被流放罪臣的话吗?至于老将军赵勇,虽有一身武艺和忠诚之心,但年事已高,又无实权,难以左右大局。

燕临渊轻叹一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手握关乎王朝存亡的秘密,却无人可信,无处可诉,这种滋味比前世直面灾难时更加煎熬。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一阵熟悉的香气飘入鼻中。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前。这是南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前世他常与同窗好友在此聚会。

看着醉仙楼熟悉的招牌,燕临渊忽然想起一个人——酒楼老板杜月笙。此人虽为商贾,却胸怀大义,前世京城陷落后,他曾散尽家财救助难民,后来更组织义军抵抗外敌,是条真正的好汉。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争取的盟友?

燕临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进了醉仙楼。无论如何,他需要找个地方歇脚,整理思绪,规划下一步行动。

酒楼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跑堂的小二穿梭在各桌之间,一派热闹景象。燕临渊选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和几样小菜。

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思绪万千。重生已有两日,他虽然成功预警了城南地陷,也找到了苏云袖这个盟友,但前方的道路依然迷雾重重。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是谁?前朝复辟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机关系统的控制室到底在何处?如何才能阻止三年后的京城陷落?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客官,您的茶和小菜。”小二的声音打断了燕临渊的思绪。

燕临渊点头致谢,正要举箸,目光无意间扫过酒楼一角,顿时浑身一震。

那里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正独自饮酒,面容俊朗,眉目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不是别人,正是他前世的好友宋知瑾!

燕临渊心中激动,几乎要起身相认,但随即克制住了冲动。现在的他,是一个被流放的罪臣,而宋知瑾是工部侍郎的公子,两人身份悬殊,公然相认只会给宋知瑾带来麻烦。

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际,宋知瑾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宋知瑾的眼中先是疑惑,继而变为惊讶,最后是难以置信。他猛地站起身,快步向燕临渊走来。

“临渊兄?真的是你?”宋知瑾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燕临渊苦笑一声,知道已无法回避,只得起身拱手:“知瑾贤弟,久违了。”

宋知瑾上下打量着燕临渊,眼中满是关切:“我听说了你被流放的消息,一直想方设法打听你的下落,却音讯全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流放期未满,擅自离开流放地可是重罪啊!”

燕临渊示意他坐下说话。两人重新落座,燕临渊压低声音:“知瑾,我有一件关乎天下存亡的大事要告诉你,但此事极为骇人听闻,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

宋知瑾神色凝重起来:“临渊兄请讲。你我相交多年,你的为人我最清楚,若非真有要事,绝不会冒险回京。”

燕临渊深吸一口气,将京城机关系统及三年后陷落的风险简要道来,当然,他隐去了自己重生的经历,只说是研究前朝典籍和近日观察所得。

宋知瑾听罢,面色变幻不定,良久,才缓缓开口:“临渊兄,此事确实匪夷所思。但昨日城南地陷,与你预言的时间地点丝毫不差,这让我不得不信你几分。”

燕临渊心中一暖,没想到宋知瑾如此信任他。

“不过,”宋知瑾话锋一转,“此事关系太大,单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难以应对。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你可有良策?”燕临渊急切地问。

宋知瑾沉吟片刻:“家父主管工部,对南京城的建筑结构了如指掌。若城中真有如此庞大的机关系统,他必定有所察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家父为人谨慎,若无确凿证据,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这等惊世骇俗之说。”宋知瑾皱眉道,“况且,你如今的身份…家父若知我与流放罪臣往来,必定大怒。”

燕临渊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不必勉强,能得你信任,我已感激不尽。”

宋知瑾却摇头道:“临渊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找到确凿证据,说服家父乃至朝廷重视此事。而在此之前,我可以暗中助你调查。”

燕临渊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如此甚好!据我研究,机关控制室应该位于城市中心区域,且与水有关。你可知道南京城中有哪些符合这些条件的隐秘场所?”

宋知瑾思索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有一处地方极为可疑——皇宫太液池下的前朝秘道。据说前朝灭亡前,曾有工匠在太液池下修建密道,以备不时之需。但太祖皇帝定都南京后,下令封闭了所有前朝密道,此事渐渐被人遗忘。”

太液池!燕临渊心中一震。前世他确实听说过太液池下有前朝遗迹的传闻,但从未将之与机关系统联系起来。

“如何才能进入太液池下的秘道?”燕临渊问。

宋知瑾面露难色:“太液池位于皇宫禁苑,守卫森严。除非有皇上特旨,否则任何人不得擅入。”

又是一个难题。燕临渊轻叹一声,但随即振作起来——至少,现在有了明确的方向。

两人又密谈片刻,约定好联络方式,宋知瑾便起身告辞:“临渊兄,我需回衙门应卯,不便久留。你务必小心,刘霸天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若有急事,可到城西的墨香斋留信,那是我家的产业,掌柜的可信。”

燕临渊感激地点头:“多谢贤弟。”

宋知瑾离去后,燕临渊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心中五味杂陈。

前路依然艰难,但不再是孤身一人。有苏云袖的官方背景,有宋知瑾的工部资源,有杜月笙的民间力量可资借助,或许真的能够阻止那场灾难。

然而,他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黑衣人的身影和刘霸天有恃无恐的态度。对方显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谨慎再谨慎。

燕临渊抿了一口已凉的茶,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在灾难中逝去的生命,为了这个尚未意识到危险临近的王朝,也为了自己重获的这一生。

夜幕降临,南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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