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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色如墨,驿镇在短暂的骚动后重归寂静,但那只看似普通的信鸽振翅飞向西北的画面,却在燕临渊心中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文景,这个看似坦诚合作的朝廷密使,背后显然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动声色地回到房间,将所见告知苏云袖和鲁小班。烛光下,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俺早就说这姓文的不是好东西!”鲁小班压低声音,胖脸上满是愤慨,“果然背着我们搞小动作!他肯定和那些黑衣服的王八蛋是一伙的!”

苏云袖相对冷静,她蹙眉分析:“若他真与绑架灵儿的是一伙,何必多此一举与我们同行?直接下手岂不更方便?这信鸽,或许是向他的上级汇报情况,也可能是……另有所图。”

燕临渊颔首,苏云袖的推测与他相近。“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必须主动出击,弄清文景的真实目的,同时寻找灵儿的线索。”他看向鲁小班,“鲁大师,你那木鸢,能否做些改动,用于短途追踪或监视?”

鲁小班眼睛一亮,拍了拍他的宝贝包裹:“小菜一碟!给我点时间,我能让它飞得更远,看得更清,还能带点‘小礼物’!”他所谓的“小礼物”,多半又是些辣椒粉、臭气弹之类的玩意儿。

“好,尽快准备。”燕临渊又对苏云袖道,“云袖,明日我们需更加留意文景及其手下的言行,尤其是那个李护卫。”

计议已定,三人各自歇息,却都难以入眠。信任的基石已经动摇,前路危机四伏,赵灵儿生死未卜,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翌日清晨,车队再次启程。文景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关怀备至的模样,仿佛昨夜的信鸽与追踪都未曾发生。他甚至还关切地询问燕临渊是否休息得好。

燕临渊敷衍过去,暗中观察,发现文景的脸色似乎比昨日更苍白了几分,偶尔以袖掩口,发出几声压抑的轻咳。

“文先生身体不适,不如多休息一日?”燕临渊试探道。

文景摆了摆手,笑容有些勉强:“老毛病了,不碍事。西北之事关系重大,耽搁不得。”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燕公子,听闻赵姑娘精通机关之术,对前朝旧物颇有研究。她失踪前,可曾与你们提过什么特别的发现?或许,能从中找到她被掳的线索。”

来了!燕临渊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灵儿她……只说她父亲留下的一些研究可能与西北地动有关,具体并未详谈。唉,如今她下落不明,说什么都晚了。”

文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安慰道:“燕公子不必过于忧心,吉人自有天相。文某已吩咐手下留意沿途可疑之人,或有消息。”

车队在沉默中前行,气氛微妙。午后,他们进入了一片地势渐高的丘陵地带,官道蜿蜒,两旁林木渐密。

鲁小班借着下车方便的时机,悄悄将他改进的一只小巧木鸢放了出去。木鸢混在风中,悄无声息地盘旋在车队上空,其腹下藏着一面特制的小小水晶镜片,可将地面的情形模糊地反射到鲁小班手中一块对应的磨砂琉璃片上。

行至一处岔路口,前方探路的护卫回来禀报,说主路因前几日山雨冲垮了一段桥梁,正在抢修,需绕行另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

文景沉吟片刻,看向燕临渊:“燕公子意下如何?”

燕临渊注意到李护卫在文景耳边低语了几句,似乎对绕行小路有些顾虑。他心中一动,道:“全凭文先生安排。”他倒要看看,这绕行之路,是巧合还是有意。

车队转入小路。这条路果然狭窄崎岖,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光线昏暗,气氛陡然变得有些阴森。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乱石滩,一条溪流从中穿过,水声潺潺。文景下令在此稍作休整,饮马歇脚。

燕临渊借故走到溪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乱石嶙峋,极易藏人。苏云袖也默契地跟了过来,低声道:“此地地形险要,若有伏击……”

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两侧的乱石后和树林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文景所在的马车!

“保护大人!”李护卫嘶声怒吼,拔刀格挡。护卫们反应迅速,立刻结成圆阵,将马车护在中央。弩箭叮叮当当地射在车壁和盾牌上。

燕临渊和苏云袖在箭矢射出的瞬间便已伏低身体,躲到一块巨石之后。

“是那些黑衣人!”苏云袖看到了林中闪动的黑色身影,数量远比之前遭遇的要多!

箭雨稍歇,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跃出,手持利刃,一言不发地扑杀过来。他们攻势凌厉,配合默契,招招致命,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文景的护卫虽然精锐,但人数处于劣势,顿时陷入苦战。李护卫一把将文景从马车中拉出,护在身后,且战且退。

燕临渊和苏云袖对视一眼,虽对文景心存疑虑,但此刻唇亡齿寒,若文景遇害,他们独木难支,而且也失去了探寻真相的重要线索。

“救人!”燕临渊低喝一声,匕首出鞘,身形如电,切入战团。他身法灵动,专攻黑衣人必救之处,瞬间缓解了两名护卫的压力。

苏云袖剑光如练,施展精妙剑法,拦下了三名试图包抄的黑衣人。她的剑招不仅迅捷,更带着一股凛然之气,竟暂时逼得对方无法近身。

鲁小班则躲在马车底下,瞅准机会,扔出几个圆球。圆球落地爆开,散发出浓密的紫色烟雾,带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顿时让几名冲在前面的黑衣人涕泪横流,咳嗽不止,攻势为之一滞。

“咳咳……鲁大师……你这又是什么玩意儿……”一个靠近的护卫也被波及,眼泪汪汪地问道。

“独家秘方,‘七窍生烟散’!怎么样,够劲儿吧!”鲁小班在车底得意地回道。

有了燕临渊三人的加入,战局暂时稳住了。但黑衣人实在太多,而且个个悍不畏死,护卫们接连倒下,形势依然危急。

混战中,燕临渊刻意靠近文景和李护卫的方向。他注意到,文景虽然面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狭长的软剑,剑法刁钻狠辣,竟能与一名黑衣头目缠斗数招而不落下风!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文弱官员应有的身手!

激战正酣,突然,一名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死死盯住了文景随身携带的一个不起眼的褐色包袱。他舍了对手,如同疯虎般直扑文景,目标明确——抢夺那个包袱!

李护卫怒吼一声,横刀拦住。但那黑衣人武功极高,以伤换命,硬生生挨了李护卫一刀,手掌却已抓住了那个包袱!

“撒手!”文景厉喝,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刺黑衣人手腕。

黑衣人吃痛,却死不松手,用力一扯——“刺啦!”包袱被撕裂,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并非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机密文件,而是一些零散的、看似普通的药材,以及……几块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的矿石碎片。

那黑衣人看到这些矿石碎片,眼中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光芒,竟不顾伤势,伸手就去抓!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燕临渊终于看清了那矿石碎片的模样——它们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暗红色,表面有着天然的、类似血脉的纹路,与他怀中玉璧在某些特定光线下显现的纹理,竟有几分神似!而且,玉璧在此刻,竟然再次传来微弱的温热感!

龙脉相关之物?!

燕临渊来不及细想,眼见那黑衣人就要得手,他手腕一抖,匕首脱手飞出,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射穿了那名黑衣人抢夺矿石的手掌!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动作一滞。

李护卫趁机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文景迅速俯身,将散落的药材和那几块矿石碎片飞快地收回,重新包好,紧紧抱在怀里,看向燕临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感激,也有一丝更深的忌惮。

首领毙命,抢夺失败,剩余的黑衣人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唿哨,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战斗骤然结束,乱石滩上只留下遍地狼藉和呻吟的伤员。

护卫死伤近半,李护卫也受了不轻的伤。文景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尽快离开这里!”文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燕临渊走到那名被李护卫斩杀的黑衣人头目尸体旁,蹲下身,扯下了他的蒙面巾。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面容普通,但眼神即使在死后仍残留着狰狞与狂热。他仔细搜查了尸体,除了常规的兵器,在其贴身内衣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刺青——一个极其简约的图案:一只向下俯瞰的眼睛。

“这是什么标记?”苏云袖也走了过来,看到刺青,疑惑地问道。

燕临渊摇了摇头,将这个图案牢记在心。这绝非墨家或者已知朝廷机构的标记。

“燕公子,方才多谢出手相助。”文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抱着包袱的手依然很紧。

“文先生客气了,同舟共济而已。”燕临渊站起身,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他怀中的包袱,“这些贼人,似乎是冲着文先生的某样东西来的?”

文景瞳孔微缩,随即苦笑道:“一些祖传的顽石罢了,不成想竟被贼人惦记。让燕公子见笑了。”他显然不愿多谈。

燕临渊也不再追问,心中却已明了。文景西北之行的目的,绝对与龙脉有关,而且他手中掌握着某种关键的物品或线索,引来了神秘组织的觊觎。那些黑衣人,目标明确,就是为此物而来。

车队草草收拾后,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途中,鲁小班悄悄将燕临渊拉到一边,将那块磨砂琉璃片递给他,低声道:“燕小子,你看这个!刚才乱的时候,我那木鸢好像拍到点东西!”

燕临渊接过琉璃片,对着光仔细辨认。上面模糊地映出乱石滩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山坡的树林边缘,似乎有两个人影在远远地观战。其中一人身形窈窕,穿着淡紫色的衣服,像极了赵灵儿!而另一个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容。

“灵儿?!”燕临渊心中剧震。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个斗篷人是谁?是劫持她的人,还是……救她的人?她是在被迫观战,还是……自愿?

是夜,车队在一处相对安全的谷地扎营。篝火跳跃,映照着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

经历了白天的生死搏杀和意外的发现,燕临渊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文景的隐藏实力、神秘矿石、黑衣人的诡异标记、以及远处观战的赵灵儿……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复杂的谜团。

他独自坐在营地边缘,摩挲着怀中再次恢复冰凉的玉璧,目光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龙脉的光带在星盘上移动的景象仿佛再次浮现,而那些如影随形的红点,此刻在他眼中,或许就包括了文景、黑衣人,甚至……可能还有态度不明的赵灵儿。

苏云袖悄然来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道:“还在想白天的事?”

燕临渊点了点头,将鲁小班木鸢的发现告诉了她。

苏云袖闻言,惊讶地捂住了嘴:“灵儿她……她难道没有被挟持?或者……她已经脱险了?”这个可能性让她既欣喜又不安。

“不知道。”燕临渊缓缓摇头,眼神深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灵儿给我们留下的‘影’字,绝非空穴来风。我们卷入的,不仅仅是龙脉之争,更是一场涉及多方势力、充斥着阴谋与背叛的暗战。”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文景不可尽信,黑衣人组织目的不明,灵儿处境成谜,甚至我们手中的玉璧和所知的信息,也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燕临渊的侧脸明明暗暗。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仿佛置身于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中央,四周皆是迷雾,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新的陷阱。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苏云袖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燕临渊沉默良久,望着跳动的火焰,缓缓吐出一句话:

“将计就计,假意合作,暗中查证。文景想利用我们找到龙脉,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他,来引出所有的‘影子’?”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楚,文景包袱里那些能让黑衣人和我的玉璧都产生感应的‘顽石’,究竟……是什么来头。”

夜风吹过山谷,带来远山野兽的嗥叫,为这迷茫的前路更添几分凶险与未知。信任已然破裂,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走在刀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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