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厨房窗户，在流理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小亮系着那条爷爷生前常用的蓝色围裙，正仔细地擦拭着陈小燕的手包。皮革表面在护理油的滋润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每一个夹层都被他小心地翻开清理。
这是陈小燕最近常背的包，一个要价不菲的奢侈品。赵小亮记得她上个月拎着这个包回家时，轻描淡写地说是个高仿品。现在他知道，那一定是用他母亲遗产中的钱买的。
他的手指在包的内衬里细细摸索，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是钥匙串。赵小亮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小心地将钥匙串取出，假装继续擦拭包包，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几把钥匙上。
其中一把黄铜色的钥匙格外显眼，钥匙柄上刻着“鑫源大厦”的字样——那是陈小燕公司的所在地。赵小亮的手指轻轻抚过钥匙的齿痕，努力记住每一个凹凸的走向。
“你磨蹭什么呢？”陈小燕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快点，我赶时间。”
赵小亮连忙应了一声，迅速将钥匙放回原处。他端着早餐走到餐厅时，脸上已经换上了惯常的温顺表情。
“今天要去见客户？”他一边为陈小燕倒牛奶，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陈小燕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嗯，下午还要回公司整理资料，可能要晚点回来。”
赵小亮点点头，不再多问。目送陈小燕拎着那个手包离开后，他站在窗前，直到她的车消失在小区门口。
上午九点，赵小亮借口要去超市买菜，来到了离家两条街的一家五金店。店面不大，各种五金零件堆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
“配钥匙？”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从老花镜上方打量着他。
赵小亮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对，公司的钥匙，不小心弄丢了一把。”
老师傅接过他递来的纸条，上面是他凭着记忆画下的钥匙齿形图。赵小亮的手心微微出汗，他担心画得不够准确，更担心会引起店主的怀疑。
“这钥匙挺特别啊。”老师傅眯着眼睛端详图纸，“鑫源大厦的？”
赵小亮的心猛地一沉：“您怎么知道？”
“那栋楼的锁都是同一家装的，我配过不少。”老师傅开始熟练地操作机器，“丢钥匙可是要扣钱的，你们公司管得严吧？”
赵小亮勉强笑了笑：“是有点麻烦。”
机器切割金属的声音在狭小的店铺里回响，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赵小亮不时看向门外，生怕会撞见什么熟人。
十分钟后，一把崭新的钥匙交到了他手上。赵小亮付了钱，快步离开五金店。那把钥匙在他的口袋里沉甸甸的，像一块烙铁。
这一整天，赵小亮都处在一种焦灼的状态中。他机械地完成着家务，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鑫源大厦。每一次手机响起，他都以为是陈小燕突然回家；窗外每一声汽车鸣笛，都让他的心跳漏掉半拍。
傍晚，陈小燕果然打来电话，说要在公司加班到很晚。赵小亮放下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晚上十一点，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赵小亮穿着一身深色运动服，背着一个小背包，悄无声息地走出小区。他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前往鑫源大厦。
夜晚的商务区比白天冷清许多，只有零星几个加班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鑫源大厦的大厅里，值班保安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赵小亮从侧门溜进去，脚步轻快地走向消防通道——他特意避开了有监控的电梯。
陈小燕的公司在大厦的十二楼。赵小亮沿着楼梯一级级向上爬，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分不清是因为疲惫还是紧张。
站在公司玻璃门前时，他的手有些发抖。那把新配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开了。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指示灯发出幽绿的光。赵小亮打开手机照明，小心翼翼地走向陈小燕的办公室。她的位置靠窗，桌上堆满了文件，电脑屏幕黑着。
他戴上事先准备的手套，按下电脑开机键。等待系统启动的几分钟里，他不停地看向门口，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异响。
电脑桌面很整洁，除了几个常用软件的图标，还有一个命名为“公司账目”的文件夹。赵小亮插入U盘，开始拷贝文件夹里的内容。进度条缓慢移动，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突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赵小亮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迅速拔下U盘，关闭电脑屏幕，闪身躲进办公室的储物间。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复印纸和文具，他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住了。手电筒的光束透过玻璃门扫射进来，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晃眼的光带。
“奇怪，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是一个年轻保安的声音。
“你看错了吧，这层楼的公司早就下班了。”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声音回应道。
手电筒的光束在陈小燕的办公桌上停留了片刻。赵小亮屏住呼吸，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门锁得好好的，应该没人。”年长的保安说，“去下一层看看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赵小亮又在储物间里等了十分钟，确认安全后才轻轻推门出来。
他不敢再久留，仔细检查了所有他可能触碰过的地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离开前，他的目光被办公桌角落的一个相框吸引——那是他和陈小燕的结婚照。照片上，陈小燕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肩头，任谁都看不出她后来的真面目。
赵小亮的手指轻轻拂过相框玻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他很快收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重新锁好门，他沿着消防通道快速下楼。走出大厦时，夜风拂面，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点。赵小亮反锁了书房的门，迫不及待地将U盘插入电脑。然而，当他打开那些拷贝来的文件时，心却沉了下去——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日常报销单和会议记录，根本没有他想要的证据。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行动虽然侥幸没有暴露，但收获甚微。陈小燕显然把真正重要的文件藏在了别处，或者根本就没存在公司的电脑里。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空中，发出清冷的光。赵小亮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无用的文件，眼神逐渐坚定。
这一次虽然失败了，但至少他迈出了第一步。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