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喜欢阅读小说推荐小说,那么一定不能错过靖火燎原。这本小说由知名作家慕离新创作,以张渊苏沐雪为主角,讲述了一段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小说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让读者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41505字,快来一探究竟吧!
靖火燎原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乱葬岗的泥泞没到脚踝,张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雨丝像针,扎得他脸颊生疼,怀里的暖玉却烫得惊人,隔着湿透的衣袍烙在皮肉上,像徐胤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推着他往前。
“别回头。”乳母把他推进密道时,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往南走,去芸州,找你三叔……”
三叔张诚,祖父的小儿子,早年因与祖父政见不合,自请外放,如今是芸州节度使。芸州远在云京西南三千里,隔着三座大山,两条大河,那是张家如今唯一的指望。
张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青布儒衫的下摆撕下来,草草缠在被树枝划破的小腿上。十二岁的少年身量尚未长成,单薄的身影在乱葬岗的墓碑间穿梭,像一株被狂风撕扯的野草。远处云京城的火光还未熄灭,隐约能听见金戈交击的脆响,那声音顺着风飘过来,钻进耳朵里,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荒僻的田埂往南。路过一处破败的土地庙时,檐下蜷缩着个讨饭的老妪,见他过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伸出枯瘦的手:“好心的小郎君,给口吃的吧……”
张渊摸了摸怀里,除了那块玉佩,只有半块早上没吃完的麦饼。他犹豫了一下,把麦饼递过去。老妪接过麦饼,狼吞虎咽地啃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往南走三十里,有座破窑,去那里躲躲。夜里官道上不太平,有戴黑巾的人在搜……”
张渊心头一紧:“戴黑巾的人?”
“嗯,凶得很。”老妪往嘴里塞着饼,含糊不清地说,“前半夜抓了个往南跑的书生,一刀就……”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满是恐惧。
张渊谢过老妪,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树林。他知道那些人是谁——父亲曾跟他说过,宫里有支秘密的杀手组织,叫“血影”,专门替皇帝处理“不干净”的事。他们穿夜行衣,戴黑巾,出手狠辣,从无活口。
树林里更黑了,头顶的枝叶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脚下落叶的“沙沙”声。他不敢停,也不敢点灯,只能凭着记忆里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张渊扶着棵老槐树喘着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小腿上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隐隐作痛。他抬头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露出一截残破的烟囱——应该是老妪说的那座破窑。
破窑里堆满了废弃的陶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张渊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刚想闭上眼歇会儿,突然听见窑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咚、咚、咚。”
那脚步声很慢,却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张渊屏住呼吸,往陶坯堆后面缩了缩,指尖摸到块锋利的碎瓷片,紧紧攥在手里。
窑门被人推开了。
晨光顺着门缝照进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窑内。腰间的弯刀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刀鞘上绣着朵暗红色的花——那是血影的标志,父亲的兵书上提过。
张渊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一步步走近。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黑衣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周国公府的小公子,何必躲躲藏藏?”
张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黑衣人见没人应答,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那东西滚到张渊脚边,借着晨光一看,竟是半块啃了一半的麦饼——是他给老妪的那块。
“那老东西收了我的银子,说看见个穿青布儒衫的少年往这边来了。”黑衣人冷笑一声,“张公子,你说我该谢她,还是该杀了她?”
张渊猛地抬起头,眼里像要冒出火来。他想冲出去,却被理智死死按住——他现在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黑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突然拔刀。刀光一闪,旁边的一堆陶坯“哗啦”一声被劈成了两半。“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拆了!”
就在这时,窑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那声音像山涧的泉水,一下子冲散了窑里的紧张。黑衣人脸色微变,猛地转身望向窑门。
张渊趁机往旁边滚了几步,躲到更深的陶坯堆后面。他顺着黑衣人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窑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是个少女。
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裙摆上沾着些草叶,显然也是刚从山里来的。她手里没拿刀,也没带剑,只背着个小小的竹篓,篓子里露出半截采药的锄头。头发用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被晨光染成了金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亮得像秋水,此刻正平静地看着那个黑衣人,仿佛在看一只挡路的野狗。
“你是谁?”黑衣人握紧了刀,警惕地盯着少女。他能感觉到,这少女看似柔弱,身上却有种让他心悸的气息。
少女没回答,只是歪了歪头,声音清清脆脆的:“血影阁的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杀人,不怕坏了规矩吗?”
黑衣人脸色一变:“你知道血影阁?”
“知道啊。”少女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耳边的碎发,“你们阁主潇然,去年还去蜀山求过药呢,我师父说他心术不正,把他赶下山了。”
蜀山?
黑衣人瞳孔骤缩。大靖江湖,谁不知道蜀山派是武林正宗,门人道法高深,尤其是掌门清微道祖,据说已臻化境,连太祖玄帝都曾向他请教过养生之术。眼前这少女年纪轻轻,竟说认识清微道祖?
“你是蜀山弟子?”黑衣人语气里多了几分忌惮。
少女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这人我保了,你走吧。”
“放肆!”黑衣人怒喝一声,“这是朝廷的事,轮得到你们蜀山来管?”他说着,突然挥刀砍向少女,“给我滚开!”
刀风凌厉,带着一股血腥气,显然是杀过不少人的。张渊在后面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提醒少女小心,却发不出声音。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得忘了呼吸。
面对劈来的刀,少女只是轻轻侧身。那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明明看着很慢,却恰好避开了刀锋。与此同时,她抬手往黑衣人的手腕上一弹——没人看清她用的是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金刚境的内力,就这点本事?”少女拍了拍手,像拍掉什么灰尘,“回去告诉潇然,别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心遭报应。”
黑衣人捂着断腕,疼得额头冒汗,看向少女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咬了咬牙,转身踉跄着跑出了破窑。
直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张渊才从陶坯堆后面慢慢走出来。他看着少女,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女转过身,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衣衫褴褛,脸上又是泥又是泪,小腿还在流血,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就是张缇的孙子?”
张渊点点头,拱手道:“晚辈张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灵汐。”少女指了指他的腿,“你的伤得处理一下,不然会发炎的。”她说着,从竹篓里拿出个小瓷瓶,扔了过来,“这是蜀山的金疮药,涂上去就不疼了。”
张渊接住瓷瓶,入手温润,打开一闻,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顿时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些。“姑娘也是蜀山派的?”他想起刚才少女说的话。
灵汐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弯刀看了看,又扔回地上,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嗯,我师父是清微道祖。”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我下山办事,刚好路过这里,听见有人喊打喊杀的,就过来看看。”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折断一个金刚境杀手的手腕,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张渊却知道,能如此轻易击败血影杀手的,绝非寻常弟子。蜀山派的境界划分他曾在祖父的杂记里见过,从低到高依次是:锻体境、炼气境、金刚境、通玄境……血影杀手已是金刚境,而灵汐能一招制敌,至少是通玄境——这样的修为,在蜀山派里也算得上是翘楚了。
“姑娘为何要救我?”张渊忍不住问。他与她素不相识,她完全没必要卷入这场祸事。
灵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我师父说,张缇是个好人。当年他任江南巡抚时,救过我蜀山一位师叔。”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李德全派血影阁追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事本就不占理。”
李德全……张渊默念着这个名字。大太监,皇帝最信任的人,原来抄家灭门的背后,还有他的影子。
“你要去哪里?”灵汐问。
“芸州,找我三叔张诚。”张渊握紧了拳头,“我要告诉他家里的事,请他……”
他没说下去,但灵汐显然明白了。“你想让你三叔帮你报仇?”她摇了摇头,“芸州虽远,但张诚毕竟是大靖的节度使,他敢公然对抗朝廷吗?”
张渊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三叔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一定有能力为张家报仇。
“你太天真了。”灵汐叹了口气,“雍熙帝猜忌心重,张诚能在芸州坐稳节度使的位置,靠的不是军功,是隐忍。你去找他,说不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张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想起祖父常说的“伴君如伴虎”,想起父亲日渐被架空的兵权,想起徐首辅那句“中枢不稳,贸然动边防,怕是会引火烧身”……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只是没说。
“那我该怎么办?”张渊的声音带着哭腔,十二岁的少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此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脆弱,“我祖父、我爹娘都死了,整个张家就剩我一个……我不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灵汐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她从竹篓里拿出个油纸包,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油纸包里是几块精致的糕点,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张渊接过来,却没胃口,只是攥在手里。
“我师父说,仇恨像火。”灵汐望着窑外的晨光,轻声道,“能烧了别人,也能烧了自己。你祖父让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为了报仇送命的。”
张渊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在密道出口附近,看见你给老管家磕头了。”灵汐转过头,眼神清澈,“你祖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留你一命,比什么都重要。”
张渊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糕点,突然想起祖父抱着他时,那双布满皱纹却异常温暖的手;想起父亲教他射箭时,故意放慢动作让他看清;想起母亲总把最好吃的点心偷偷塞给他……他们留给他的,从来不是仇恨,是爱。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油纸上,晕开一小片油渍。
灵汐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张渊擦干眼泪,把糕点揣进怀里,站起身:“多谢姑娘指点。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芸州一趟。就算不能报仇,也该让三叔知道家里的事。”
灵汐点了点头:“也好。芸州离这里还有两千里,路上不太平,我送你一程吧。”
“送我一程?”张渊愣住了,“姑娘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也不是什么急事。”灵汐背起竹篓,“我师父让我下山历练,说要多看看人间百态。你这事儿,比我要办的事有趣多了。”她说着,率先走出破窑,“走吧,再晚些,血影阁的人该追上来了。”
张渊看着她的背影,月白色的衣裙在晨光里轻轻飘动,像一朵即将乘风而去的云。他握紧了怀里的玉佩和糕点,快步跟了上去。
破窑外的路泥泞依旧,但天边的乌云已经散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舒展着轮廓,像沉睡了千年的巨兽。
张渊回头望了一眼云京的方向,那里的火光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不能停下。
前路或许布满荆棘,或许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祖父的嘱托,为了父母的期望,也为了自己——好好活着。
“往这边走。”灵汐的声音在前头响起,“绕过前面那片林子,有个渡口,我们坐船走水路,能快些。”
张渊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上。
两个身影,一个单薄,一个轻盈,在晨光中渐渐远去,消失在通往南方的荒野里。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破窑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手里拄着根拐杖,正是本该在府中养病的内阁首辅徐胤。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半块麦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老伙计,你放心。”他对着云京的方向喃喃自语,“孩子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说完,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出破窑,身影很快融入了茫茫的原野。
而此刻的云京,养心殿里。
李德全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陛下,血影阁的人……失手了。”
雍熙帝陈珂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秋雨,手里的玉扳指转得越来越快。“失手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加上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就把朕的人打跑了?”
“那丫头……那丫头好像是蜀山派的。”李德全结结巴巴地说,“血影的人说,她一招就废了赵统领的手腕,怕是……怕是通玄境的高手。”
“蜀山派?”陈珂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清微那个老道士,敢管朕的闲事?”
李德全不敢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陈珂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奏折,那是芸州节度使张诚送来的,说边境有异动,请求增兵。他冷笑一声,将奏折扔在地上:“好,很好。张缇的孙子,张诚的兵,还有个蜀山派的丫头……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走到李德全面前,用脚挑起他的下巴:“告诉潇然,让他亲自去。就算把整个芸州翻过来,也要把张渊给朕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德全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奴才……奴才遵命!”
窗外的秋雨又大了些,敲打着琉璃瓦,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叩门。
而千里之外的荒野上,张渊和灵汐正沿着河岸往前走。河水清澈见底,映着两个年轻的身影,渐行渐远。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
但至少此刻,他们还有彼此可以依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