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北定山河》的主角是苏北夏轩儿,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作者“执笔逆凡尘”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世界。如果你喜欢历史古代小说,那么这本书将是你的不二之选。目前本书已经连载等你来读!
北定山河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两日后,当冬日的晨雾尚未散尽,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擂响的大鼓,从地平线的尽头传来,震得大地微微发颤。
来了!
寨墙之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队伍前方,一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将领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正是都尉周通。他没有像毛田那样在阵前叫嚣,只是在距离壕沟两百米外勒住战马,用一种审视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冷静地打量着眼前这座拔地而起的木制堡垒。
“好高的墙,好深的沟。”周通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身经百战,一眼就看出这绝非普通的村寨,其防御工事的规格,几乎不亚于一些边境的二线卫所。尤其是墙上那些林立的箭塔和来回巡逻的哨兵,虽衣甲不一,但站姿挺拔,眼神警惕,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看来,毛县令那头肥猪,也不全是胡说八道。”周通心中暗道,对这次“试探”任务,多了一分警惕。
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像一头极具耐心的猎豹,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破绽。
这种无声的对峙,远比直接的冲杀更让人煎熬。寨墙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崔碗紧张得额头冒汗,低声问身边的张余九:“将军,他们……他们在等什么?怎么还不打?”
张余九手按刀柄,目光如鹰,沉声道:“他在观察我们,试探我们的胆气。都给我站直了!谁敢露怯,军法处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守城众人快要被这股压力逼疯时,周通终于动了。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向前一指。
“前军,出列!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 ladders(云梯)跟上!目标,正门!试探性进攻!”
“喏!”
一百名郡兵立刻从方阵中脱离,迅速组成一个攻击队形。最前方是手持巨大方盾的盾牌手,他们将盾牌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移动的铁墙。弓箭手紧随其后,已经引弓搭箭,随时准备提供火力压制。最后面,是扛着简易攻城梯的士兵。他们口中喊着整齐的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急不缓地向壕沟逼近。
这才是正规军的攻城之法!张余九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寨墙之上,苏北却依旧平静。他站在中心箭塔的最高处,俯瞰着战场全局,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的动向。
“主公,是否让弓箭手准备?”张余九回头请示。
“不急。”苏北摇了摇头,“我们的弓箭虽然犀利,但数量有限,对付这种重盾方阵,效果不大,反而会过早暴露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再靠近些。”
眼看郡兵已经推进到壕沟边缘,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搭设木板,准备渡过壕沟。
“重器营!一号方案!”张余九的令旗猛地挥下。
然而,这些投石机的投臂上,装载的并非石块,而是一个个密封的、半人高的巨大陶罐。
“放!”
伴随着张余九的怒吼,十几名赤膊的壮汉猛地砍断了固定的绳索。
“嘎吱——嗡!”
扭曲的绳索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十几只巨大的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越过守军的头顶,精准地砸向了正在壕沟边集结的郡兵方阵中央!
“砰!砰!砰!”
陶罐轰然碎裂!
但里面爆开的,不是火焰,也不是滚石,而是一团团铺天盖地的、灰白中夹杂着暗红的浓烈粉尘!
是生石灰粉和磨得极细的干辣椒粉!
“咳咳咳!”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水!水!我喘不上气了!”
那一百名训练有素的郡兵,瞬间陷入了人间地狱。刺鼻的粉尘无孔不入,钻进他们的眼睛、鼻子、喉咙。剧烈的灼烧感和窒息感,让他们瞬间丧失了战斗力。坚固的盾阵瞬间瓦解,士兵们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拼命地想用手去揉眼睛,却只是将那致命的粉末更深地揉了进去。
整个战场,被一片白茫茫的粉尘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所笼罩。
远处的周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征战多年,见过火攻,见过水淹,却从未见过如此阴毒、如此诡异的战法!这东西杀伤力或许不大,但对士气的打击和阵型的破坏,却是毁灭性的!
“这是什么妖术!”他身后的副将骇然道。
就在这时,苏北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弓箭手,自由射击!不用瞄准,给我进行覆盖性压制!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绝望!”
“嗖!嗖!嗖!”
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们,立刻将手中的箭矢倾泻而出。箭雨并不密集,也不追求精准,只是不断地射向那片被粉尘笼罩的区域。每一支呼啸而过的箭矢,都像死神的镰刀,收割着郡兵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他们看不见敌人,却能清晰地听到箭矢破空的尖啸和同伴中箭的闷哼。
未知的恐惧,远比直接的杀戮更让人崩溃。
“撤!鸣金收兵!快撤!”周通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知道,这场“试探”已经有了结果,而且是远超预期的结果。对方不仅有坚城,有精兵,更有这种闻所未闻的“妖术”!这情报,必须立刻带回去!
他装作一副惊慌失措、被吓破胆的样子,甚至“不顾”那些还在壕沟边挣扎的先锋部队,调转马头,带着身后的四百主力,狼狈地向后方“溃逃”。
看着敌人仓皇退去的背影,寨墙之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但苏北的脸上,却依旧平静。他看着那些被抛弃在战场上、仍在痛苦哀嚎的郡兵,对张余九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打开寨门,把那些还能动的,都给我就地活捉!我要知道,云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夕阳西下,将战场染成一片血色。苏北迎风而立,他知道,这场看似辉煌的胜利,不过是拉开了另一场更大战争的序幕。那个叫云谨的郡守,在得知了今天的战况后,下一次派来的,将会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雷霆之师。
夕阳的余晖将战场拖出一道道长长的血色影子。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敬畏、激动,以及对未来深深的忧虑。
寨门并未关闭。在苏北的命令下,一队队士兵手持简易的担架,走入那片被石灰和辣椒粉覆盖的修罗场。他们没有像胜利者一样去虐待俘虏,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还在地上翻滚哀嚎、丧失了战斗力的郡兵抬了回来。
这些被俘的郡兵,一个个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们是官军,如今却败给了“乱民”,按照军中惯例,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羞辱、严酷的拷问,最后被当作示威的工具斩首示众。当他们被抬进那座让他们胆寒的堡垒时,许多人已经吓得浑身瘫软,面如死灰。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刀剑与刑具。
他们被安置在营地的一处隔离区,紧接着,一个身形瘦削、头发半白的老者便带着几个提着水桶和布巾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都别乱动!想活命的就忍着点!”谢文成那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他指挥着怜儿和轩儿等人,用大量的清水,小心翼翼地为这些士兵清洗着被石灰灼伤的眼睛和皮肤。
清水的冲洗带来了刺骨的疼痛,但更多的是一种灼热感被缓解的舒爽。一个年轻的郡兵,在被轩儿用干净的湿布擦去脸上的污物后,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清秀、动作轻柔的少女,一时间竟呆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敌人如此温柔地对待。
“看什么看!下一个!”轩儿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但语气却故作严厉,这反而让她显得有几分可爱。
简单的清洗过后,谢文成又为那些在箭雨中受伤的人处理伤口。他拔出箭头,敷上捣碎的草药,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他的手法虽然粗暴直接,却透着一种经验丰富的老练。
当一碗碗还冒着热气的稀粥被送到他们面前时,这些郡兵彻底懵了。他们面面相觑,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的米汤,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眼神复杂的“乱民”,谁也不敢先动。
“喝吧。”苏北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这里,身边只跟着一个眼神机灵的瘦高个——白虾。
审问在隔离区的一顶帐篷里进行。白虾负责主审,他没有用任何刑具,只是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两个白面馒头,放在了一个被俘的中尉面前。
那中尉起初还想保持军人的骨气,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妥善安置,喝上了热粥,而自己面前的食物又是如此诱人时,那份坚守便开始动摇。
白虾也不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家常,问他家里有几口人,当兵几年了,饷银够不够养家。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却一点点地瓦解着中尉的心理防线。
终于,在中尉狼吞虎咽地吃完所有食物后,白虾才看似随意地问道:“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那个周通都尉,打仗一直这么……嗯,这么‘果断’吗?一百号弟兄说不要就不要了?”
中尉的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和不甘,他下意识地反驳道:“周都尉用兵一向谨慎!从不轻易冒险!今天……今天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是吗?”白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可我怎么瞅着,你们那后队的四百人,撤退的时候队形整齐,脚步不乱,倒不像是溃逃,更像是……演练?”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中尉的心。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怀疑。他回想起撤退时,周都尉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静,以及后军那过于井然有序的“溃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们这一百人,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棋子!是用来试探虚实的诱饵!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接下来的审问,再无任何阻碍。
半个时辰后,苏北拿到了完整的口供。
“主公,您料事如神!”白虾兴奋地说道,“这果然是一场试探!那个周通,就是云谨派来摸我们底细的!那个中尉还说,云谨在郡城至少有三千常备军,而且为人贪婪谨慎,这次试探过后,下一次,恐怕就是倾巢而出了!”
“三千郡兵……”张余九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足以碾压他们十次。
苏北却笑了,他走到那些或坐或躺的俘虏面前,朗声道:“各位兄弟,事情的经过,你们想必也猜到了。你们被你们的将军,当成了弃子。”
俘虏中一阵骚动,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愤怒和悲哀的神情。
“你们的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但在我苏北这里,每一条人命,都重于泰山!”
他指着身后那座拔地而起的堡垒,“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留下来,加入我们!在这里,没有官兵和乱民之分,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只要你肯出力,就能吃饱饭,就能挺直腰杆做人!第二,你们也可以选择留下当俘虏,我们不会虐待你们,但每天只能喝两顿稀粥,直到我们打退了云谨的大军,再放你们离开。”
“我……我愿意留下!”一个年轻的士兵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就是之前被轩儿照顾的那个,“与其回去给那些贪官当炮灰,不如留在这里,为自己拼一条活路!”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大半的俘虏都选择了加入。他们被这支队伍所展现出的强大战力、仁义之风和光明前景所深深吸引。
在这些选择加入的人中,一个不起眼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引起了苏北的注意。他沉默寡言,但当他看到苏北拿出的投石机草图时,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主公,”他主动找到苏北,声音有些激动,“此物……此物的设计,巧夺天工!但在下觉得,它的扭力臂和配重方式,似乎还有改进的空间。若能将扭臂改为复合式,配重改为活动式,其射程和准头,至少还能再提升三成!”
苏北心中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下公输盘,祖上……曾是公输班的旁支,世代以钻研机关术为生,只因家道中落,才被迫从军糊口。”
公输盘!苏北心中狂喜,这真是捡到宝了!一个机关术的大家!
他当即拍板,将公输盘任命为军工坊的副总管,地位仅次于肖雄,专门负责改良和研发各类守城器械。
有了人才,有了情报,苏北知道,他必须与时间赛跑。一场决定忘二镇生死存亡的恶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