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瞩目的宫斗宅斗小说,喜劫良缘:将军说他克妻,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莲与梦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最新章节第15章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如果你喜欢阅读宫斗宅斗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不能错过!主要讲述了:静思堂那两扇厚重的朱漆雕花大门轰然洞开的瞬间,炽亮如同白昼的灯光洪流倾泻而下,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狠狠撞在苏念衾眼睑之上。那骤然爆发的强光,如同冰冷的烙铁压进她因剧咳而酸涩迷蒙的瞳孔!短暂的失明、针…
《喜劫良缘:将军说他克妻》精彩章节试读
静思堂那两扇厚重的朱漆雕花大门轰然洞开的瞬间,炽亮如同白昼的灯光洪流倾泻而下,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狠狠撞在苏念衾眼睑之上。那骤然爆发的强光,如同冰冷的烙铁压进她因剧咳而酸涩迷蒙的瞳孔!短暂的失明、针刺般的剧痛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地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纤瘦的肩膀撞在身后僵硬如铁石的婆子臂膀上!
暖热?!不!这光冰冷刺骨!
灯火辉煌?这厅内泼洒的光线白得毫无暖意,如同冬日正午惨淡的日头,照得梁柱漆色森然,地面青砖寒气四溢。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昂贵沉香与更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精铁冷库般的气息浓郁到近乎凝固,沉重地压在胸口,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艰涩的阻力,丝毫感受不到宴客厅应有的暖融氛围。
“夫人,请。”台阶之上,那位当门而立的高瘦内侍,再度平板地催促。他那张苍白刻板的脸在逆光中如同庙里的泥塑,细长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审视。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镊子,精准地夹着她刚刚强行压下剧咳、尚残留着泪痕和狼狈潮红的侧脸。
苏念衾浑身因强撑与剧痛的拉锯而微微颤抖,额角的冷汗在炽亮灯光下晶莹闪烁。她死死掐住自己冰冷指尖,用那份尖锐的刺痛强令自己站稳。胸口衣料之下,那道被药汁与屈辱深烙的印记,此刻如同重新被点燃的烙铁,灼烫感尖锐地啮咬着脆弱的神经,呼应着肺腑深处灼痛未消的闷钝。
她深吸一口气,那沉水香的冷冽气息呛得喉头又是一阵刺痒,硬生生咽下。然后,用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缓慢与凝滞,抬起虚浮的脚,艰难地踏上了通往那扇灯火炼狱入口的第一级黑色石阶。
一步。步履虚浮如踩云端,裙裾在阶上铺展成沉重的靛青云影。
一步。身体因虚弱不由自主地轻晃,被身后婆子隐含警告的冰冷虚扶稳住。
一步。那扇巨大的、如同巨兽食道入口的门庭越来越近,暖黄的光线非但不能驱寒,反如冰水兜头浇下。
终于,她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在了洞开的、光明与威压交织的门槛之前。
扑面而来的沉水香气浓得化不开,混合着一种更深的、几不可闻但极具侵略性的铁锈微腥——不是战场血气,而是某种金属在强大气场压迫下长期摩擦渗透出的冰冷气息。巨大的厅堂内部景象瞬间撞入视野。
空!
苏念衾的心,在强光刺激后的短暂眩晕中,如同被投入了彻骨的冰水,狠狠一沉!
静思堂主厅,宏阔得惊人,却又诡异得令人窒息。其状如方,开阔高耸。地面全铺澄水磨金砖,光可鉴人,倒映着上方高悬的数盏硕大琉璃莲苞宫灯,将森冷的光线均匀撒下,毫无死角。
偌大厅堂两侧,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十数张乌木嵌螺钿宴桌。桌上杯盘摆设精洁,酒盏晶莹,银箸玉匙一应俱全。然而……
空无一人!
每一张席面后,都是空荡荡的紫檀圈椅。椅旁高几上,玉壶春瓶里插着新折的梅枝,花瓣在冷冽光线下凝然不动,如冻僵的魂。本该觥筹交错的喧嚣之地,此刻死寂无声。只有那无数盏冰冷琉璃灯散发出的白光,无差别地笼罩着这片精致华美却毫无生气的待客之所。
目光所及,只有冰冷器物在沉默地宣告着主人的威势与森严秩序。这哪里是待客宴饮之地?分明是空旷冰冷的威仪展示场,一座被精心布置的寂静陵寝!
更可怕的是厅堂纵深!
在那数十丈开外的深处!正对大门的最上首主位区域,光线骤然变得幽暗深邃。
三面巨大的黑漆描金座屏风矗立如黑色山峦,屏上雕刻着并非寻常山水花鸟,而是狰狞万分的上古凶兽搏杀图——穷奇撕天,梼杌噬地,饕餮口吐幽冥……线条刚硬狰狞,于幽暗中隐隐流动着血光!而屏风下方,正中央的位置,置着一张比寻常坐榻更高、更阔、雕饰也更显粗犷厚重的乌木蟠龙大案!
案后,隐于巨大屏风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如同铁水浇铸般凝固在那里。看不清面容,辨不清衣着,甚至无法确定那影子是否真实存在。然而,一股磅礴如渊海、冰冷如万古玄冰的威压,却如同实质的重锤,越过整个空旷死寂的冰冷厅堂,重重地轰击在苏念衾早已紧绷欲裂的神经之上!
那威压,磅礴如渊海倒倾,带着碾碎万灵的无情意志!冰冷似万古玄冰,仿佛仅凭目光便能冻结灵魂最深处!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仅仅是存在于这片死寂空间的最深暗处!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便如同冰针,瞬间扎穿了苏念衾强行堆砌的所有镇定!手脚刹那间冰凉!血液似乎在顷刻凝滞!胸腔里那颗搏动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扼紧!咽喉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连一丝恐惧的尖叫都发不出!
是他!
萧执!
那个深潜于将军府这片死亡泥沼最深处、背负着七条亡妻怨魂的……煞神!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就在这灭顶般的压力即将摧毁她强撑的意志时,眼角余光蓦地捕捉到了厅内左侧角落!
角落里,灯火难以完全照亮的阴影边缘,放置着几座半人高的冰鉴。巨大的冰坨在里面融化,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正缓缓地从冰鉴透雕的兽口纹饰中逸散出来。
那寒气……
那寒气……
苏念衾的心头猛地如同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昨夜静园庭院!那场席卷一切的、瞬间冰封炭炉、冻彻骨髓的……诡寒!
这感觉……一模一样!
难道……这满厅堂森冷如同停尸房的寒气,并非什么自然沉郁……而是……直接来源于这座冰鉴?或者说,来源于……
那座屏风之后!
她浑身微不可查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道极地寒流瞬间贯穿肺腑!牙齿几乎瞬间就要磕碰到一起!
“将军……夫人到了。”引路的高瘦内侍侧身半步,垂首敛眉,对着空旷大厅深处那片浓稠阴影,声音平板毫无波澜地禀告。他的姿态恭敬,但眼神空洞麻木,如同传话的傀儡。
余音在冰冷空旷、只有寒冰融化的微弱水汽与琉璃灯光碰撞声的厅堂里荡漾片刻,转瞬消弭于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静里。
屏风之后,那团深沉的、如同万载玄铁铸就的巨大阴影,纹丝未动。没有回应,没有示意。
唯有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磅礴威压,如同无声的潮汐,悄然波动了一下。一股更加沉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和更深沉冰冷的审视感,如同实质般锁定了门口那抹孤伶伶的靛青色身影。
苏念衾只觉得双肩一沉,仿佛无形山岳压下!几乎要支撑不住地向前软倒!她紧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指骨深掐进掌心皮肉,用那钻心的锐痛死死顶住这屈辱的坍塌之态。
没有言语的羞辱,有时比鞭笞更摧毁人心。这无声的晾晒与审视,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滴漏。
就在苏念衾摇摇欲坠,意志即将被这冰冷空旷和沉重威压绞碎之际——
“将军,三殿下与苏家二小姐车驾已至府门。” 一个沉稳且极具穿透力的男子声音,带着微微的恭谨,清晰地传入了厅内。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在这片连脚步声都凝滞的寂静中响起。
苏念衾心头猛地一跳!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
三殿下?!还有……苏念柔?!
她几乎是猛地抬起头!那双因惊骇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掠过无法掩饰的剧烈震颤!
三皇子李承昊,那个在宫宴上轻飘飘一句话就逼得父亲永宁侯将她推入死路的幕后推手!
苏念柔!她那个处心积虑想取而代之、攀上将军府的庶妹!
这两个人!竟会联袂而来?!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雹砸落湖面,瞬间击穿了苏念衾强行维持的脆弱堡垒。她猛地屏住呼吸,本就因惊恐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僵直如同冰封!
“宣。”
一个低沉、浑厚、带着金属摩擦般冷硬质感的单字,如同沉睡的巨兽睁开了双眼,在厅堂最深处那幽暗的阴影中骤然响起!
轰!
这个字如同无形的巨锤,重重敲击在空旷冰冷的地砖上!整个死寂的厅堂似乎都随之嗡然震动!
紧接着,屏风之后,那团庞大凝固的阴影,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地、无声息地向后……彻底隐没于更深沉的黑暗屏障之后!如同彻底融入了那片由巨大座屏构筑而成的幽冥玄壁之中!再也寻不到一丝轮廓!
唯有那弥漫四野、重逾千钧的冰冷威压,依旧沉沉地弥漫在这片空旷死寂的华丽陵寝之内,昭示着那黑暗深处恐怖存在的视线,从未离开。
“将军有令,宣——三殿下——携苏二小姐——入静思堂——” 高瘦内侍那平板无波、带着诡异悠长拖腔的宣唱声,陡然拔高!尖锐响亮如同唢呐,瞬间撕裂了厅堂的死寂!
随着这唱名的回荡——
静思堂紧闭的侧门被两名同样穿着深青劲装、面无表情的侍从无声推开。
珠帘被卷起,发出清脆冰冷的玉碎声响。
灯光涌动间。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如同两片骤然闯入冰湖深处的飞霞,陡然点亮了这片森白死寂!
为首之人,年约二十三四,身着紫金锦蟒常服。袍身以捻金线绣四爪盘龙,隐于层层云海暗纹之下,龙睛处嵌着细碎的鸽血红宝石,在琉璃灯光下流转着细碎而尊贵的暗芒。腰间束一条玉带,正中嵌着一块稀世的羊脂白玉螭龙璧。面若冠玉,眉目飞扬,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眸色沉黑如同点墨,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温润如玉的浅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难以化开的阴翳深沉,如同沼泽上的暖雾。
正是当朝圣上第三子,晋王李承昊。
他步履从容,姿态雅致无匹,行走间仿佛带着芝兰馨风与皇家清贵之气,瞬间冲散了这厅堂内令人窒息的威压,又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却更令人不安的压力。
而紧随其侧、落后半步的——
湖蓝锦缎百蝶穿花褶裙。裙裾以银线绣满细密的蝶纹,随着步履轻盈移动,如同一泓荡漾着月色的幽深湖水铺陈开来。臂弯搭着一条流光溢彩的同色软烟罗披帛,更衬得冰肌玉骨。发髻高挽成时下最灵动的灵蛇髻,簪着整套红宝点翠头面。眉如远山青黛,精心描画;目若盈盈秋水,含羞带怯。粉腮上晕着恰到好处的胭脂,唇瓣一点嫣红如滴露樱桃。
竟是数月不见,此刻艳光四射、楚楚动人的苏念柔!
与堂前那穿着靛青囚服、病弱狼狈如枯草的苏念衾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
李承昊甫一踏入灯火最盛的厅堂中央,那温润带笑的目光便已如同黏丝,精准地缠绕在苏念衾身上。他脚步微微一顿,似是有些惊愕地打量着苏念衾那苍白憔悴、满身寒酸的狼狈模样。随即,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翻涌起一片极其复杂的情绪——一丝混合着惋惜、怜悯、还有更深层玩味审视的波澜,最终汇聚成一声温醇如玉、带着恰到好处关怀的低沉叹息:
“呵……几月未见,念衾妹妹清减不少……看来将军府这新妇……并不好当啊?” 他的声音如同窖藏醇酒,含着磁性,话语轻缓,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试探。
“姐姐?”紧随其后的苏念柔,几乎在晋王出声的同时,便怯生生、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担忧,从李承昊身后探出半个身子。那双精心描画的水眸瞬间蓄满了泪水,盈盈欲滴,如同受惊的小鹿,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哽咽,“天啊……姐姐你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吓人?将军……将军可是苛待……” 她的关切呼之欲出,却又仿佛惊觉失言般猛地顿住,贝齿轻咬下唇,一脸惶恐地快速瞥了一眼厅堂深处那片屏风投下的浓重阴影,随即飞快地低下头,娇柔的身子似乎还因害怕和担忧而微微发抖。
这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看似关怀,实则句句诛心;一个楚楚可怜,字字暗示。
苏念衾的指尖在袖中猛地刺进掌心更深!巨大的屈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像一件被陈列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残破器物,供眼前这一对男女观赏品评!那靛青布衣下的烙印滚烫燃烧,肺腑间的闷痛绞着被强行吞下药汁的胃部翻腾!她死死低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吐不出!如同寒风中即将碎掉的冰雕。
就在苏念柔那刻意渲染的抽噎声陡然拔高一个微妙音阶的同时——
轰隆隆!
一声如同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静思堂的屋宇深处、那排巨大的凶兽座屏之后猛然爆发!
如同万丈深渊之底沉睡的太古巨兽发出了痛苦的咆哮!
如同精铁巨闸轰然砸落地面!
沉重的、带着筋骨碰撞的闷响如同重锤击打所有人的心脏!
静思堂内凝滞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攥紧!
厅堂两侧侍立的仆婢、阶前的内侍官、引路的婆子……所有人在那声震耳欲聋、如同毁灭前兆的异响爆发的瞬间,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满堂死寂!落针可闻!
李承昊脸上那温润如玉的悲悯笑容骤然僵在唇边,桃花眼里翻腾的玩味瞬间被惊愕和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霾替代。
苏念柔那刻意拔高的抽泣也猛地噎在喉咙里,蓄满的泪水瞬间滑落脸庞,衬得那张精心妆饰的小脸一片惊骇的惨白。
阶前那个高瘦的内侍官,平板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抽搐,细长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
一直如同石塑般钉在苏念衾身后两侧的押送婆子,身体甚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绷直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几座巨大屏风之后!那死寂如同幽冥石壁般的阴影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滞!
唯有堂内的琉璃灯火依旧冷然燃着,光影在无数张煞白惊惧的脸上诡异地跳动。
屏风之后……刚才那声……是什么?!将军?!他又……
是受伤?是暴怒?还是……传说中那足以“克妻”的煞气……开始反噬?!
恐惧如同瘟疫,在凝固的空气中飞速蔓延!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惊惧与探究,死死钉在那片死寂的阴影上。
就在这死寂压抑到极点,连呼吸都仿佛停止的瞬间——
“咳……”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压抑着巨大痛苦的男性咳喘声,如同薄冰开裂,极其艰难地……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屏风阴影最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了出来!
声音极其微弱,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扭曲的嘶哑质感。仿佛肺腑已然破裂,又被强行锁在喉间,唯余一丝垂死的痉挛震颤挤出唇缝。
这声咳……并非刻意!虚弱!痛苦!带着一种近乎垂暮的挣扎!
苏念衾的脊背骤然挺直!她猛地抬头!那双因惊惧而圆睁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方才满心被强加的屈辱和对未知的恐惧,被这声微弱却极具震撼力的咳喘彻底驱散!
昨夜静园!那隔着门板传来的……重重倒地之声!那之后死寂的门缝……
那冰冷寒香!那张“药?”字血书!
还有方才在阶前!霍云那句如同毒刺的“将军身体抱恙”!
瞬间全部轰然回响!串成一条刺骨的线索!
萧执!他真的……病入膏肓?!
那克死七妻的煞神……竟然……如此虚弱?!
就在苏念衾心神剧震、无数念头电光火石冲撞的刹那!
一道迅疾如风的湖蓝色身影!带着一声短促尖锐的、仿佛吓破了胆的惊叫“呀——!” 猛地从三皇子李承昊身后冲出!
是苏念柔!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方才积蓄的全部惊骇和寻求庇护的本能瞬间爆发出来!她不是冲向距离她更近、且身份更为贵重的晋王,也不是跑向厅内任何一个角落!竟是直直地朝着——孤零零立在阶前、正陷入巨大惊愕中的苏念衾——猛扑过去!
“姐姐!姐姐救我!里面……里面怎么了?吓死柔儿了!” 她惊慌失措地哭喊着,如同受惊的幼鸟寻求最后的庇护,纤纤玉手带着一股极其精准且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伸出,狠狠攥住了苏念衾那同样冰凉僵硬的臂膀!
然而,就在那纤细十指牢牢抓住苏念衾手臂的瞬间——
苏念柔脚下那双精致的、缀着东珠的软缎绣鞋尖,如同长了眼睛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其精准地——
啪!
勾绊在苏念衾那因虚弱而踉跄不稳的脚步前方的半寸青砖接缝处!
同时,她那看似紧攥寻求保护的双手,在肌肤触碰的刹那猛地由勾缠变推搡!一股混合着惊恐尖叫的爆发力,如同脱缰的野马,狠狠贯入苏念衾毫无防备的身体重心之上!
苏念衾浑身的感官都在方才被那声来自屏风深处的微弱咳喘所占据,心神震荡!再加上那纠缠她一天一夜的虚弱无力如同跗骨之蛆,反应迟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平衡!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
巨大的冲撞下,苏念衾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在苏念柔看似失控实则精准引导的力量下,瞬间被带得失去平衡!整个人猛地向侧后方踉跄撞去!而苏念柔那惊惶失措、看似紧紧拉住她的动作,却在电光火石间巧妙地在后猛抽!
苏念衾的身体像被抛弃的破布口袋,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绝望的弧线!脊背狠狠撞开了身后那道连接厅堂侧面的、通往一处露台庭院的雕花隔扇门!
那门竟然……根本没有栓死!如同虚设的屏障!
隔扇门轰然洞开的瞬间!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水汽腥气,如同冰针般倒灌而入!
苏念衾瞳孔骤缩!眼前一片巨大的、在昏黄灯笼微光下折射着幽冷深碧光芒的水波——一方由青石砌成的巨大碧池,如同张开血口的幽深巨口,横陈在她身体跌落的直线前方!
池水黝黯,深不见底,倒映着天际垂落的铁灰夜幕和池畔摇曳的稀疏宫灯,漾动着死亡的波纹!
噗通————!!!
巨大沉闷的水花溅射声如同重鼓,狠狠敲在静思堂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从四面八方包裹挤压而来!带着浓重的水藻淤泥腐败气息,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刺,瞬间穿透了单薄的靛青布衣,扎入骨髓!池水猛地呛入口鼻!窒息感如同铁爪攥紧喉咙!耳畔所有的喧嚣瞬间被水流隔绝,只剩下死寂的嗡鸣和沉沦的恐惧!肺腑间被药汁燎灼的隐痛瞬间被这冰冷的淹没激化,仿佛要将整个胸腔撕裂!
“天啊——!姐姐——!”苏念柔那带着撕心裂肺惊恐的哭喊声响彻内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巨大“恐慌”!
苏念衾在水中疯狂地挣扎着下沉。水底冰冷黑暗,厚重的丝绸裙摆如同铅块坠着她向下!视线被冰冷的池水和散乱的黑发阻挡,只影影绰绰看到岸上人影绰绰,火光晃动。她徒劳地向上伸出挣扎的手,却被更沉重的水流死死拖拽。
就在意识即将被冰冷吞没、濒临窒息的边缘——
哗啦——!!!
另一道更为巨大的入水声在她身畔不足一丈处轰然炸开!水浪猛地激涌翻滚!
一只戴着玄色皮革护腕、指关节因用力而绷得苍白、却蕴含无匹力量的男性大手!如同撕裂夜幕的魔爪,带着雷霆之势,破开翻涌浑浊的池水!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缓,精准地、狠狠地、死死钳住了苏念衾那只向上挣扎、如同枯萎莲蓬般无助的手腕!
一股霸道至极的、混合着冷铁气息与硝烟余烬的、干燥灼热的体温,如同熔岩瞬间透入刺骨的冰寒,狠狠撞入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那力道!那滚烫!
如同攥住了溺水濒死的灵魂!
她猛地抬头!
冰冷的池水刺入眼眸!
逆着岸上昏黄摇曳的灯笼光芒和沉水荡漾的破碎倒影——
一张近在咫尺、被冰冷池水浸透的、苍白得如同上好薄瓷、却又被湿漉漉的黑发勾勒出如同刀劈斧凿般冷硬轮廓的侧脸!
水珠顺着他紧抿的薄唇和锋利如裁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幽深的水面。
那双眼睛!
那双在冰冷刺骨的水底、隔着散乱湿发的缝隙、猝然与她对上的眼睛!
深邃如无星之渊!冰冷胜过隆冬寒潭!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丝毫情绪!
只有一片如同凝视死物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控制与审判!
冰冷刺骨的池水如同千万根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苏念衾单薄的囚衣,狠狠扎入骨髓深处!肺腑间被药汁燎灼的隐痛在这极寒的刺激下骤然化作撕裂般的剧痛!窒息感如同铁钳死死扼住咽喉!浑浊腥涩的池水倒灌入口鼻,带着浓重的水藻腐败气息,瞬间堵塞了所有呼吸的通道!
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中飞速沉沦。
就在这濒死的混沌边缘——
轰!
一股霸道绝伦、裹挟着滚烫体温与硝烟气息的力量,如同撕裂夜幕的雷霆,狠狠撞破层层冰寒水幕!那只戴着玄色皮革护腕的大手,指节因巨力而绷得青白,如同精钢铸就的铁钳,死死攥住了她向上挣扎的、早已冻得麻木的手腕!
滚烫!
那掌心传来的、如同熔岩般灼人的体温,穿透了刺骨的冰水,瞬间灼烫了她早已失去知觉的皮肤!那温度霸道、蛮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如同烙印般狠狠烫在她冰冷的灵魂深处!
苏念衾猛地抬头!
浑浊的水流刺得她双目剧痛,视野一片模糊破碎的幽绿光影。逆着岸上昏黄摇曳的灯笼光芒和水面荡漾的破碎倒影——
一张近在咫尺、被冰冷池水彻底浸透的侧脸,猝然撞入她惊骇欲绝的瞳孔!
水珠如同断线的珠帘,顺着他紧抿成一条冰冷直线的薄唇滚落,砸在幽暗的水面,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湿透的墨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得如同上好薄瓷的颊侧,勾勒出刀劈斧凿般冷硬利落的下颌轮廓。那双眼睛——
在冰冷刺骨的水底,隔着散乱湿发的缝隙,猝然与她对上!
深邃如无星之渊!冰冷胜过万载玄冰!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如同凝视死物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控制与审判!
是他!
萧执!
那个传说中煞气冲天、克死七妻的冷面煞神!那个屏风之后、阴影之中如同深渊巨兽的存在!他竟然……亲自跳入了这冰冷的池水?!
巨大的惊骇如同电流瞬间贯穿苏念衾全身!她甚至忘记了挣扎!忘记了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唯有那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如同烙印般死死刻在视网膜上!
下一秒!
那只如同铁钳般攥住她手腕的大手猛地发力!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狂龙出海,瞬间将她整个人从冰冷沉重的池水中狠狠向上提起!
哗啦——!!!
巨大的水花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激射!冰冷的池水如同破碎的琉璃,在昏黄的灯光下迸溅出短暂而刺目的寒光!
苏念衾的身体如同破败的玩偶,被那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拽离水面!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失控的弧线!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和窒息后的剧烈喘息!眼前光影剧烈晃动,岸上无数张惊骇扭曲的面孔在视野中飞速旋转、模糊!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她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池岸边缘!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五脏六腑仿佛移位,浑身骨头如同散架般剧痛!冰冷的池水顺着湿透的头发、衣襟疯狂流淌,在身下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锈味,身体因寒冷和巨大的冲击而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岸上死寂一片。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池边那两道湿淋淋的身影上。
苏念衾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如同被暴雨打落的残蝶,瑟瑟发抖,咳得撕心裂肺。
而那个将她从水中拽出的男人——萧执!
他单膝半跪在池岸边缘,距离苏念衾不过三尺之遥。浑身玄色劲装被池水彻底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线条上,勾勒出如同山岳般沉凝的轮廓。湿透的墨发凌乱地贴在颊边颈侧,水珠不断从发梢、下颌滚落,砸在冰冷的石面上。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那绷紧如弓弦的下颌线条。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潮,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岸上所有的惊呼、抽泣和混乱的脚步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唯有苏念衾那无法抑制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呛咳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凄厉回荡,一声声,撕扯着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将军——!”
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嘶吼,如同裂帛般陡然划破凝滞的空气!
是霍云!
他如同离弦之箭,从人群后方猛冲而出!那张永远如同冰封石雕般的脸上,此刻竟布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欲绝!他根本顾不上看地上咳得死去活来的苏念衾,眼中只有那个半跪在池边、浑身湿透、低垂着头颅的身影!
“将军!您……”霍云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抖和恐惧,他猛地扑到萧执身侧,单膝跪地,伸手想去搀扶,却又在触及那冰冷湿透的衣料前猛地顿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萧执的身体……在极其轻微地颤抖!
不是寒冷导致的颤抖!而是一种从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的、如同濒临极限的弓弦即将崩断般的剧烈痉挛!那紧抿的薄唇边缘,一丝极其刺目的、浓稠的暗红色液体,正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蜿蜒渗出!
血!
苏念衾咳得眼前发黑,却在模糊的泪光中,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抹刺目的暗红!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噗——!”
一声沉闷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皮革破裂的声响,从萧执紧咬的牙关中骤然迸出!
紧接着,一大口浓稠得如同墨汁般的暗红色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近乎发黑的暗红!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败内脏的浓烈腥气!瞬间泼洒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形成一大片粘稠刺目的污迹!甚至有几滴滚烫的、带着诡异腥甜气息的血点,溅落在苏念衾因剧咳而微微抬起的、苍白冰冷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触感如同烙铁!苏念衾的身体猛地一僵!呛咳声瞬间停滞!她骇然抬头!
萧执的身体在那口血喷出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巨柱,猛地剧烈一晃!他那只支撑着身体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青筋根根暴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五指死死抠入冰冷的石缝!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着石屑渗出!
他似乎在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对抗着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剧痛和虚弱!头颅依旧低垂,湿透的黑发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那绷紧到极致、甚至微微抽搐的颈侧线条,以及那紧抿的、不断有暗红血丝渗出的唇角!
“将军——!!!”霍云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扑上前,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环抱住萧执剧烈颤抖、摇摇欲坠的上半身!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撑!
“快!快传军医!快啊——!”霍云的声音嘶哑狂乱,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和绝望,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庭院上空!
整个将军府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将军!”
“快!军医!周老军医!”
“封锁静园!封锁前庭!任何人不得擅动!”
“保护将军!”
尖锐的呼喝声、杂乱的脚步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惊惶失措的哭喊声……瞬间如同沸腾的油锅般炸开!原本死寂的庭院瞬间陷入一片兵荒马乱的狂潮!
人影幢幢,灯火晃动。无数穿着深青劲装的府卫如同鬼魅般从各个角落涌出,刀光闪烁,瞬间将整个碧池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隔绝了内外!
混乱中,苏念衾依旧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方才溅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滚烫的、带着浓烈腥甜气息的暗红血点,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皮肤。她怔怔地看着那片粘稠刺目的污血,看着那个被霍云死死抱住、依旧在剧烈痉挛颤抖、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高大身影。
他……吐血了?
那血……是黑的?
他……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头。巨大的惊骇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带着一丝荒谬的复杂情绪悄然滋生。这个如同煞神般掌控着她生死的男人,这个昨夜还隔着门板投来冰冷契约的男人……此刻竟如此脆弱地倒在她面前?
就在这时——
“拿下她!”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无尽怨毒的女声,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刺破混乱的喧嚣,直指苏念衾!
是苏念柔!
她不知何时已从最初的惊骇中“恢复”过来,此刻正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站在人群外围。精心妆饰的小脸一片惨白,眼中却燃烧着扭曲的嫉恨与恶毒,手指颤抖着指向蜷缩在地的苏念衾,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所有人的耳膜:
“是她!一定是她!这个扫把星!克夫命!是她把将军害成这样的!她刚才故意落水!就是为了引将军去救她!她就是要克死将军!快把她抓起来!烧死她!给将军偿命啊——!”
这恶毒的指控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本就惊惶不安的人群!
无数道惊疑、恐惧、甚至带着隐隐杀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齐刷刷地射向地上那抹湿透的靛青身影!
“对!是她!克死七任夫人的煞神都压不住她这克夫命!”
“将军就是碰了她才吐血的!”
“妖孽!祸水!”
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恐惧需要宣泄的出口,而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名声狼藉的“克夫女”,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几名离得近的、眼神凶狠的婆子,甚至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地朝着苏念衾逼近!她们粗糙的手掌如同鹰爪,带着冰冷的恶意,眼看就要抓向她的头发和手臂!
苏念衾浑身冰冷!不是因为湿透的衣物,而是因为这铺天盖地、如同实质般的恶意和杀机!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身体,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冰冷的石地和无形的杀意钉死在原地!肺腑间的剧痛和喉头的腥甜再次翻涌上来!
就在那几只带着恶意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刹那——
“滚开!”
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低沉咆哮,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骤然在苏念衾身侧炸响!
是霍云!
他依旧死死抱着怀中不断痉挛、气息微弱如同游丝的萧执,甚至没有抬头!但那一声咆哮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心头!
那几个婆子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看向霍云。
霍云缓缓抬起头。那张平日里如同石雕般刻板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担忧而扭曲变形!双目赤红如同滴血!额角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他环抱着萧执的手臂肌肉贲张,仿佛蕴含着足以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缓缓扫过那几个婆子,扫过人群外围脸色煞白的苏念柔,最终落在每一个试图煽风点火的人脸上!
“将军有令!”霍云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地面,“夫人落水受惊!即刻送回静园!严加看护!任何人——”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刀,狠狠剐过苏念柔那张惊恐扭曲的小脸,“——胆敢惊扰夫人!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全场!所有嘈杂的议论、恶毒的指控瞬间戛然而止!那几个婆子如同被抽了骨头的鱼,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苏念柔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所有尖叫都噎在喉咙里,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霍云,看着那个被他死死护在怀中、气息奄奄的萧执,又惊又惧又恨!
霍云不再理会任何人。他猛地俯身,小心翼翼却又极其迅速地将怀中那具依旧在微微痉挛、沉重如山的身躯打横抱起!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仿佛抱着的是易碎的琉璃。
“回东苑!快!”霍云低吼一声,抱着萧执,如同离弦之箭,头也不回地朝着东苑玄甲楼的方向狂奔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敲打在死寂的庭院中。
几名反应过来的亲卫立刻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刀锋出鞘,杀气腾腾地护卫在侧!
混乱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劈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所有人都被霍云那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震慑,噤若寒蝉。
苏念衾依旧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浑身湿透,冻得牙齿都在打颤。方才那铺天盖地的恶意指控和杀机如同冰冷的潮水退去,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寒意。她看着霍云抱着萧执狂奔而去的背影,看着地上那片依旧刺目的暗红血污,看着手背上那滴已经冷却、却仿佛依旧在灼烧的暗红血点……
“夫人,请起。”一个冰冷平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是那个高瘦的内侍官。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苏念衾身前,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刻板表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从未发生。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眼神锐利的健妇。
“送夫人回静园。”内侍官的声音毫无起伏。
两名健妇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牢牢架起苏念衾冰冷湿透、几乎无法站立的身体。动作粗暴,没有任何怜惜,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苏念衾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任由她们拖拽着,踉跄着离开这片混乱冰冷的池岸。湿透的靛青布裙沉重地拖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庭院中,人群正在被驱散。苏念柔被两个丫鬟搀扶着,正用一种淬毒般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而那片暗红的血污旁,几个穿着深青色劲装、动作极其麻利干练的府卫,正用一种特制的、散发着浓烈药草和石灰气味的黑色粉末,迅速而无声地覆盖着那片刺目的痕迹。粉末落下,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暗,迅速将血腥与混乱掩埋。
静园。
院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落锁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刺耳。
庭院内死寂一片,比离开时更加冰冷空旷,如同巨大的坟墓。
两名健妇如同完成任务般,将苏念衾往堂屋冰冷的地砖上一丢,便如同鬼魅般无声退去,消失在门帘之外。
“小姐!”秋雨哭喊着扑上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搀扶。
苏念衾却猛地抬手,死死攥住了秋雨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浑身湿透,冰冷刺骨,身体因寒冷和巨大的冲击而不停颤抖,但那双眼睛——那双被池水浸泡过、被泪水冲刷过、此刻却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秋雨!
“药……”她破碎的声音嘶哑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冰冷的池水腥味,“昨夜……那药……药渣……灰……”
秋雨被小姐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光芒吓得浑身一颤,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昨夜焚烧毒药和契约后,她慌乱中用布包起的、混着药渣和炉灰的残留物!小姐说过……要留着!
“在……在奴婢怀里!”秋雨慌忙从自己湿冷的衣襟内,掏出一个同样被池水浸透、散发着焦糊和土腥味的靛青布包!布包沉重,里面是湿漉漉、冰冷粘稠的灰烬混合物!
苏念衾眼中寒光暴涨!她一把夺过那湿冷的布包!不顾指尖传来的冰冷粘腻感,猛地将其撕开!
里面是黑乎乎、湿漉漉、散发着浓烈焦糊和土腥药草气息的泥状物!正是昨夜焚烧毒药、契约后混入的炉灰与药渣!
她颤抖着、冰冷的手指不顾一切地在那堆污秽冰冷的泥泞中疯狂翻搅!指尖被粗糙的灰烬和未燃尽的细小炭粒磨破,渗出细小的血珠也浑然不觉!
找到了!
在冰冷的泥泞深处,一小块指甲盖大小、被烧得焦黑蜷曲、却依旧保持着某种坚硬质感的……乌黑薄片残骸!正是昨夜那枚散发着奇异寒香、救了她一命的诡异之物!此刻它被药渣灰烬包裹,又被池水浸泡,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和香气,如同最普通的焦炭。
苏念衾死死攥住这枚冰冷坚硬的残片!如同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秋雨!
“听……着……”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去……去那炉子……扒开……扒开昨夜……盖上去的灰……土……”
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同样冰冷颤抖的手,指向庭院角落那个依旧一片狼藉、散发着焦糊余味的冰冷炭炉!
“把……把里面……最底下……没烧透的……炭……还有……灰……都……扒出来!快!”
秋雨被小姐眼中那近乎毁灭的光芒彻底震慑!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冰冷的炭炉边,不顾炉膛内壁的冰冷和残留的焦灰,用那双早已冻得通红的手,疯狂地扒开昨夜覆盖上去的、湿冷的泥土和灰烬!
炉膛深处,昨夜焚烧的痕迹被湿土覆盖,一片冰冷死寂。秋雨的手指被冰冷的炉壁和尖锐的灰烬刺破,鲜血混着污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向下挖掘!
终于!在冰冷的灰烬最底层!她摸到了几块尚未完全燃尽、被湿土包裹着的、冰冷的炭块!还有……一些同样冰冷、颗粒粗糙的炉灰!
“小姐!有……有炭!还有灰!”秋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绝境中的狂喜!
苏念衾眼中最后一丝光亮骤然爆开!她猛地从冰冷的地上挣扎着撑起身体!拖着湿透沉重的身体,踉跄着扑到炉边!
她看也不看那些冰冷的炭块和灰烬,只是死死盯着秋雨那双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然后,她猛地将自己手中那枚同样冰冷坚硬、焦黑蜷曲的乌黑薄片残骸,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摁进了秋雨掌心那堆刚刚扒出的、冰冷湿粘的炭灰混合物之中!
“混……混进去!”她嘶哑地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用……用布……包好!快!”
秋雨浑身剧震!她瞬间明白了小姐的意图!她毫不犹豫,一把扯下自己同样湿透的里衣下摆!将那枚乌黑残骸连同掌中冰冷的炭灰、污泥、甚至她自己的鲜血,一股脑地包裹进去!死死扎紧!做成一个肮脏、冰冷、散发着焦糊土腥味的布包!
苏念衾看着那个被秋雨死死攥在手中的布包,如同看着最后的希望。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刮过喉咙。然后,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对着紧闭的院门方向,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几乎不似人声的嘶喊:
“来人——!来人啊——!!将军……将军吐血了!快……快请大夫——!!!”
那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极致的惊恐、无助和绝望,如同濒死的哀鸣,瞬间穿透了静园死寂的夜空!
小说《喜劫良缘:将军说他克妻》试读结束!